张继孙不敢说话了,张继祚也有些尴尬,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全义冷哼一声,道:“继祚吾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管着点三郎,不要祸从口出。记住,你生母是姜氏,已经亡故,嫡母是蒋氏,今尚健在,以后要孝顺父母,可明白?” “儿明白了。”张继祚、张继孙一齐应道。 他俩还年轻,觉得有些事情比较屈辱,心里不舒服。此时见父亲语重心长地告诫,顿时明白了过来,姜还是老的辣,在维系家业方面,他们不如父亲深谋远虑。 “我听闻徐怀玉在丹州当刺史,王班刺怀州,胡真更是在王府任职。夏王有此胸襟,确为真主。参州那个地方,便是当年燕、魏交兵之地,听闻后魏皇帝喜去旋鸿池打猎、观鱼,应是处水草丰美之地。夏王既置正州,多半是要移民屯垦,为父还有机会。”张全义顿了顿,见左近无人,又低声道:“天有不测风云,这世道谁又能说得准呢?往后,还要走着看。” ※※※※※※ 折宗本、高仁厚率数千兵马进了城。 一路所见,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偶有几人探头张望,又很快缩了回去。 高仁厚眼尖,叹道:“百姓面有饥色,都说全义善抚民,我看言过其实。” “不然。”折宗本道:“朱全忠击败蔡贼后,对奉国镇一直十分警惕。不但时常遴选精壮充入宣武衙军,还三天两头征发民力,百姓不得休养生息,苦甚。不过蔡州底子好,即便长期出粮出丁,看起来比唐镇三州还是要好很多。” 高仁厚无语,唐邓随到底被祸害成了什么样啊,这么穷了? 二人边走边说,很快进了节度使府。 不一会儿,降将戴思远被喊了过来,接受二人询问。 “戴将军昔年驻马洛阳,土壕寨、千秋亭数次大战,皆率飞龙军百里驰援,令守军转危为安,打得不错。”看着略显局促紧张的戴思远,折宗本笑了笑,道:“坐下吧。” “谢折帅、高帅。”戴思远也不推辞,直接在胡床上坐下。 “戴将军仕梁多年,当知梁军内情。”折宗本说道。 “折帅垂问乃我的荣幸,某知无不言。”戴思远回道。 “好。”折宗本赞道:“戴将军可知丁会之佑国军在何处?” “去岁十一月时在郾城,后因颍水战事甚急,调上去厮杀了一阵,替换匡卫、长剑二军。某率飞龙军南下时途经郾城,佑国军刚刚回返,匡卫、长剑二军再度北上。”戴思远回道。 “匡卫、长剑二军如今在颍水东岸。” “正是。” “善战否?” “比佑国军善战。”戴思远有些奇怪,善不善战你们不知道么?颍水那边都交手过不止一次了。 “听闻佑国军亦是宣武衙军整编而成,为何不能打了?” “无他,士气不振。”戴思远答道:“汝州之战,虽未大败,然走得急促,丢了不少人马,军心士气受到些影响。丁会这人又……唉。” “丁会乃沙场老将,戴将军何故轻视?”高仁厚在一旁问道。 “因汝州之败,丁会颇为自责,在军中广设灵堂,祭奠阵亡将士。又因其喜唱挽歌,每至一营,皆令鼓吹手奏丧乐,亲唱丧歌,终日不绝。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军心士气受了影响。庞师古闻讯大怒,亲赴佑国军营中责备,丁会乃止。” 折宗本、高仁厚有些发愣。 他们不知道,这是“说唱歌手”丁会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丁会出生在寿春,天性喜爱唱歌,但缺乏正确引导,走歪了路子,唱歌时“其声悲怆”。戴思远听汴州老资格将领闲聊八卦,说丁会小时候经常混到人家出殡的队伍里,跟着一起唱挽歌,唱得很专注、很动情、很走心,比主人家的孝子唱得还伤心。 大了以后,苦练武艺,崇拜史上有名的游侠,又横向发展出了“慷慨悲歌”的细分领域。但总体而言,他唱歌的风格没有跳出旧的窠臼,一直很“悲怆”。 历史上昭宗遇弑,镇守潞州的丁会下令全军缟素,登上了大舞台,亲自担纲主唱,唱到朱全忠怀疑人生,觉得丁会要反了,但又投鼠忌器,不敢把丁会拿下——丁会镇泽潞,战功赫赫,手下军队里多有战场上俘虏的河东军士,还不是说反就反了,朱全忠也不敢轻动。 当然也有人说,丁会的挽歌不是唱给昭宗的,而是唱给被朱全忠杀死的诸多老兄弟的。全忠只能共患难,稍一得势,便开始清理老将,不能共富贵,丁会失望痛心,借此发泄不满。 “丁会也是个性情中人。”折宗本笑道:“按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