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上罢了。”黄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 说完这话,他便钻出了马车,翻身骑上了一匹马。车里太闷了,还是得出来走走。 策马到后边,与妻儿攀谈了一番后,黄滔又最后看了一眼关城。 关城西边,是他生活了数年的秦州山水。 毫无疑问,这段经历对他而言是弥足珍贵的,不但生活上过得非常惬意,同时也积累了很多为官一方的经验。 幕职与州县官,当然不是一回事。 “使君似有忧愁?”一骑从后驰来,骑士在马上笑问道。 “哪来的忧愁?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黄滔摇了摇头,道:“此去陕州,山高路远,一时间心有所感。” “可有佳句?”“七郎”眼睛一亮,问道。 黄滔闻言大笑:“这些年耽于俗务,哪来吟诗作赋的工夫。” “七郎”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却是事实。崔昭纬还是状元呢,但当了官后,一门心思钻营,哪有工夫写诗。反倒那些屡试不中的士子,诗赋连篇,名传四方。 惜乎,诗坛失一健将! “七郎此去陕州,可要飞黄腾达了。”黄滔不无羡慕地说道。 七郎名叫赵观文,桂州人,颇有才华,乃黄滔昔年赶考时在长安的旧识。 外放秦州刺史后,很多人跑去秦州依附黄滔,赵观文就是其中之一。 恰逢灵武郡王在为子女寻找教师,黄滔便推荐了赵观文,说他有“状元之才”,灵武郡王令其到陕州安邑县“面试”。 至于黄滔本人,则将出任保义军节度副使兼虢州刺史。横跨整个关中调职,其中之意味,黄滔这种聪明人又如何不知呢? 其实他本以为自己会继续留在陇右镇的,因为邵树德隐隐向他透露过这种意思。 陇右节度使萧遘自光启三年(887)下半年出镇后,至今已经接近六年了。本来过了今年,他就要前往同州,与任遇吉互调,出任渭北节度使。 但萧遘年老,可能也活不了两年了,邵树德体恤他,于是便按下了。 秦州为陇右镇第一大州,作为刺史的黄滔其实是很有希望在萧遘卸任后接任节度使的。至于节度副使萧蘧,别看他女儿在灵武郡王房中服侍,但作为萧家人,他反而是最没机会的。 萧遘当了七年宰相,兰陵萧氏又是大门阀。从光启三年开始,不知道多少人前往河州投奔,再让萧蘧接任节度使,那陇右镇岂不是要姓萧? 所以,萧蘧的机会远没有黄滔大。 可天下局势变幻,让人眼花缭乱。一不留神,灵武郡王就吞下了陕虢、河中,继续保持着一年并一镇的传统——今年还在努力吞的河中镇有些大,可能暂时还吞不下。 陕虢、河中两镇七州之地,对灵武郡王大业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关中的东部门户,得之就有了更广阔的后方。 现在,大概是想好好进行整顿,于是黄滔接到了调令,出任保义军节度副使兼虢州刺史。 保义军只辖陕、虢二州,陕州向来是节帅兼任刺史,今又将虢州单独拿出来给黄滔,分李璠之势的意图非常明显。 但现在应该还不会动他的位置,因为时间太短了,面子上不好看,容易让投效之人心寒。 黄滔估摸着,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李璠多半就会移镇了,届时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任保义军节度使。眼下这个职务,就是一个跳板罢了——但也是关键的一步。 “能得此良机,离不开使君举荐之德。”赵观文在马上行了个礼,道:“日后但有差遣,绝不推辞。” 黄滔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 当了官后,再不复文人的洒脱。能下定决心,挂印而去的毕竟是少数。名利二字,世上又有几人能看开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