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椅,两个音声人捧着乐器侍立于侧,好奇地看着走进来的武夫。 邵树德目不斜视,进来后便昂然立于一旁,不言不语。丘维道则坐了下来,似是斟酌了一番语句,方道:“邵军校昂藏身躯,本使亲兵队中亦难寻一人相比,见了甚是心喜。” “监军使谬赞,愧不敢当。”邵树德答道。丘维道找他的原因他已经知晓,不出意外的话,今后一段时间内他都要暂时当丘维道的护卫亲军。那么,这个时候不妨少说话,多观察,了解下丘维道这个人到底如何。 “该说的孙十将已经都和你说了吧?” “我已尽知,此番征讨振武军,誓护得监军使周全。” “如此甚好。关队头——”丘维道闻言笑了笑,喊来了一位戎装军士。 “职部在。”说话间,一位身着铁甲的大汉走了进来。 邵树德看了看,身姿挺拔,虎背熊腰,走过来后站定,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自然而然发散开来。 “此乃关开闰,本使护军队正,陕州人氏,今后你俩可亲近亲近。”丘维道笑眯眯道,说罢,还仔细看着邵树德。 之前,他与关开闰手下发生冲突,丘维道自然是知晓的,但这会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主动弥合双方矛盾,而是坐在一旁看两人如何处理。 说实话,这有点脑残,两人都是你的护军队头,如果公然不和,倒霉的是谁就没点数吗? 关开闰这人也有意思,陕州人氏,但能笼络、控制一帮长安籍的士兵,应是有点本事的。 不过听闻丘维道又在丰州招募了帮亡命之徒,那些家伙,邵树德再了解不过了,不是很好管教的,关开闰若没点手段,怕是不能服众。 “邵队头,幸会。”关开闰抱了抱拳,道:“过些日子就要上阵了,振武军主力虽已东走,然州内是个什么情形,委实难说。咱们都是厮杀汉,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上阵时护得监军使安全,便得全功。” “关队头所言极是,此乃我等本分。”邵树德也抱拳回礼,道。 “哈哈!本使得诸军士护佑,此番无忧矣!宋乐!”丘维道有些高兴,随口喊了一个人过来。 “主公。”一位长衫中年人走了进来,躬身作揖道。 “带关、邵二位队头下去。本使新得壮士,诸军皆有赏赐。唔,人赐钱六缗、绢四匹,还镇后另有赏赐,且去吧。”丘维道挥了挥手,道。 “两位队头请随我来。”宋乐抱拳道。邵树德、关开闰互相看了看,便一起离开了。 院子里,丝竹声又依稀响了起来,那位丘监军倒是好雅兴,这都临上阵了,还沉溺于音色,真真不知说什么好。 一行三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朝库房而去。 走廊上有士兵站岗,邵树德观察了一下,军容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上了阵是个什么模样。他记得后世北宋禁军列阵也是一把好手,但打起仗来,可就一言难尽了。 如今这个时代,战阵厮杀主要靠的就是士气,士气越高,战斗力越强,长安子弟打小生活安定,怕是没那么多血勇之气。 “关队头以前是神策军的?”邵树德看着身边这位沉默的大汉,出言问道。 “神策军子弟罢了。”关开闰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不知道是因为要上阵了,还是之前双方手下在大门口起了冲突的缘故。 “原来如此。”邵树德点了点头。 “邵队头统兵有方啊,部下那么多虎狼桀骜之士。”许是打开了话匣子,关开闰不复之前的沉默,语气中也终于流露出了些许情绪。 “小小队头,谈什么统兵。”邵树德笑了笑,道:“边塞军州,自是与内地不一样。汉胡杂处之地,你若不狠,便只有被别人欺负。风气如此,说不上桀骜。关队头几时来丰州的?” “半年前。” “那多待几年就知道了。无论是正州还是安乐等三胡州,别的不多,啥也没有的苦哈哈最多。给他们弓、刀、甲、马,他们就敢杀人掠货。丘监军之前招募的院内突将,据我了解都不是什么安分之辈,关队头还得多留意留意。” “我自然省得。” 库房很快便到了。宋乐与看守库房的一位小吏说了几句,后者便打开了大门。宋乐领着二人进去,指着堆放在地面的钱、绢,道:“主公有言,六缗钱、四匹绢。钱乃会昌年间所铸开元通宝,一缗八百钱,重六斤四两。梓州小练两匹,上品,蒲州絁(shi)两匹,次品,两位队头可有异议?” 六缗钱就是4800文,梓州小练在丰州的价格一般,但上品的话卖个280-300文/匹很是寻常,次品蒲州絁(绢帛一般分上品、次品和下品)一匹也能卖250、260文的样子,总共加起来不到六千钱。 作为“见面礼”,这个赏赐不好不坏吧,在淮南、蜀中等地肯定是拿不出手的,但在丰州还算凑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