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下。 夏昌杰一勒马疆,那马吃得足饱,对着她“噗噗”打了个响鼻,恶臭腥气直喷到卫仪脸上。卫华又要起身,她加大手劲,同时屈身下拜,只是还未来得及行礼完全,就听夏昌杰身侧武官大声呵斥道,“所枷何人?见少将军还不跪下!” 夏昌杰一抬手,柔声笑道,“无妨,我与卫二小姐是旧相识,不必论这些虚礼。” “只是小姐怎么每一次见到昌杰都是面露不虞之色,连正眼都不施舍一个,莫非是误会了本将,对本将还心存怨恨不成?” 卫仪道,“不敢。罪人戴枷,不敢直视将军。” 夏昌杰故意做出恍然之态,冷嘲热讽道,“我倒忘了。还以为是与二小姐初见。自从贵府玉堂上一别后,昌杰心心念念,想要与小姐重逢,只是卫家败落,凡族中男丁斩首,女子发卖,小姐下堂,必是无人买去,只得流放了?这实是天定,非从人愿。今日相逢在此,昌杰聊备薄酒叁杯,便为小姐送行——” 他一招手,伴当便端来一壶清酒,先替自己满上一杯,又斟给卫仪。他坐在马上,也不起身,只是举杯遥遥一祝,“二小姐请。” 马车上流云正瞧着,见状惊道,“主上,这酒里有毒么?” 顾秀朝碧珠看了一眼,碧珠道,“有没有毒不论,这酒也是喝不得的,流云姑娘且放心。” 卫仪低头看了那杯酒一眼,刚要伸手去拿,旁边卫华大叫一声,“姐姐不要!”一下从她手下挣脱开,扯下手腕上铁链一甩,卷着酒杯横打出去,不偏不倚,重重打在夏氏马镫上,那马甚是良骏,受了惊也只向后退了两步,并不嘶叫。酒杯却早跌了个粉碎。 众武官一见,连忙疾声呼喝,叫人拿了卫华,一左一右架住,七手八脚地拿麻绳缚上了。先前那伴当单膝跪在夏昌杰马下,大声道,“启禀将军,犯上的贼人已经擒住,听凭将军示下。” 夏昌杰道,“我与卫小姐说话,让他安静些吧。”转头对侍儿道,“再给卫小姐斟上一杯。” 卫仪心知今日势必不能轻易逃过,微微一叹,伸手端过,正欲一饮而尽,却隐隐听见一道破空声倏尔而至,手腕被什么东西一撞,虎口脱力,一杯酒尽数泼在地上,浇得黄土飞扬。夏昌杰大怒,正要发作,硬生生按捺住了,身旁的武官察言观色,当即站出来道,“少将军何等尊贵人物,赏酒与你还不领情,更举止狂悖,莫不是想要刺杀少将军,当街谋大逆!来人,还不将刺客并同党拿下!” 夏昌杰喝止道,“慢着,卫二小姐必是误会了。你去好好的与她解释一番,也就罢了。” 武官道,“正是少将军慈爱。” 他走到卫仪面前,傲然道,“你冒犯少将军,少将军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我却忍不了,”他去倒了一杯酒,道,“方才那杯入了土的不论,你去将马镫上的残酒舔干净了给少将军赔礼,再喝干净这杯,便饶了你同你那反贼弟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