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湛耷着脑袋应了,帮她拾起刀枪放回兵器架,意外发现一杆长枪从中折了。 韩明铮轻描淡写,“习练时不留神劈断了,扔了吧。” 这种枪杆是徽州牛筋木的,木质极其坚韧,耐得住刀砍斧斫,不知多大的力道才会劈折,司湛正纳闷,忽然想起将军从聂府回来后就不再出门,顿时明白了。 他越想越酸楚,难忍怨忿,“都是姓陆的连累了将军,狼心狗肺的家伙,昨夜他也在绾月楼,不去揍蕃人,只拦着我不放。” 韩明铮沉默片刻,“陆九郎大约也难,不必将事情看得太重,等回了河西,我会在战场上教训敌人。” 司湛恨恨道,“他难什么,不是正当得意,听说抄家都抄得手软。” 韩明铮淡道,“长安是天子之地,权贵如云,我是韩家女尚且如此,他身后毫无倚仗,何以立足?唯有凶狠才能得势,代价是八方树敌,多少人在等他粉身碎骨,同他计较什么呢。” 司湛听出话里的意味,不免疑惑起来,“陆九郎到底是好是坏?” 韩明铮停了一刹,“他是一头狼,又凶又刁,泼顽狡劣,谁遇上都要吃亏,不是好东西。” 她虽是这样说,却又轻浅一笑,宛如风中开了一朵花,寂淡又温柔。 同一时刻,隔墙的陆府后院楼阁空静,雕窗密掩,忽然楼下响起了叫唤。 石头养了一阵伤,大鱼大肉不断,仆人殷勤小意的侍奉,恨不得如厕都有人抬去,足足长壮了一圈,实在闲得无聊,到后院来寻陆九郎。 他喊了几声,陆九郎从楼里出来了,只是面色不大好。 石头半点不怕,只觉纳闷,“九郎今日怎么不出门了,学大姑娘养胎?” 陆九郎提起一脚,石头跳身躲过,二人是嬉闹惯的,这一次陆九郎却没有追撵。 石头更纳罕了,蹲在他身边,见他指节淤紫溃破,讶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陆九郎敷衍道,“不留意捶了一下。” 石头赶紧去前院取了药粉,唠叨着给他裹伤。 陆九郎盯着池塘,心思不知飘到何处,直到石头一句话才还回过魂,“你要什么?” 石头重复了一遍,“九郎得的赏赐给几样好的,我想拿去跟将军和司小哥致谢。” 陆九郎不置可否,“去找纪远,看上的随便拿,但韩家哪缺这些,不会收的。” 石头眨巴着眼,“我知道将军不缺,就是个心意,还想捎几件给伍摧他们,不然等人离开长安,以后哪有机会。” 陆九郎看着他,半晌才道,“你很想他们?现在不比那时风光多了?” 石头已是六品昭武校尉,远比在赤火军中身份高,没少受人谄媚,问起来却道,“风光是风光,没有那时的踏实和快活,如今身边全是笑脸,不知在想什么,我心里虚。” 陆九郎拍了拍他的脑袋,默然不语。 石头有自己的小心思,也不怕嘀咕出来,“何况我拿去给他们,总胜过九郎隔三岔五的送去给南曲的娘们,那跟扔水里有什么不同。” 陆九郎冷哂,“你不懂,我能教她好过?送得越勤,她越比死还难受。” 石头确实不懂,见他不快活,拉着一道去库里翻东西,又弄了整羊,在院子里烤肉吃酒。 二人胡混到黄昏,一个消息隐秘的递来,陆九郎立时飞骑而走,急趋入宫。 宫中出了大事,天子在寝殿突发惊厥。 当大皇子李涪得讯从十六王宅赶去,却给禁军拦在了宫门外,登时勃然大怒。 守门的正是陆九郎,客客气气道,“请殿下宽谅,宫门已闭,未得诏令不得擅开。” 李涪强忍火气,“宫规虽是如此,事有轻重缓急,听闻父皇龙体抱恙,忧心如焚,必须立即入宫探望,还请陆将军通融。” 陆九郎态度谦恭,毫不松口,“殿下恕罪,卑职只能依令行事,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