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铮停了一瞬,“是。” 韩昭文毫不意外,“我就知道,那小子坐在殿侧,待你一出去就没影了,他说了什么?” 韩明铮静道,“无非是几句嘲讽,没什么相干。” 韩昭文一攒眉,“狼心狗肺的东西,阿爹当年没亏待过半分,白给了一身本事,他另投贵主,不记旧恩也罢,还幸灾乐祸起来。你没见他回宴后吆五喝六的与人拼酒,不知有多得意。” 陆九郎毕竟是河西所出,自从他入中原为官,韩家一直有留意,宫宴前就知晓会遇上。 韩昭文虽厌此人,也明白避不开,“陆九郎投了五皇子,本朝的规矩是立嫡长,簇拥大皇子的重臣更多,内里的撕扯少不了,他若再来纠缠,你定要离远些。咱们此行至关重要,万事谨慎,绝不可卷入朝中争斗。” 韩明铮应了一声。 韩昭文缓了神情,“别怪二哥话多,阿策来前千叮万嘱,叫我看好你,别又给那小子哄了。裴行彦是个没福的,家里波折也多,平白磋砣了你。家人都商量好了,不必再顾虑裴家,等回去就给你在军中挑个出色的,风光的把亲事办了。” 韩明铮只道,“阿策想多了,以前的事早已过去,我当与他从未相识,能有什么关联?” 韩昭文冷冷一哂,“陆九郎未必肯甘休,他将宅子选在邻侧,避嫌也不顾,无非是想显耀。赤凰将军的名头太响,万一将你骗到手,既羞辱了韩家,又能在众多纨绔面前夸口,别当他做不出来。” 韩明铮沉默了。 一个健朗活泼的大男孩奔来,“姐夫,将军,今天教的我练完了。” 韩昭文暂且按下心事,招呼道,“司湛来了,流这么多汗,先歇一歇。” 司湛是韩昭文的妻弟,今年才十七,天生的腿长体硕,看着与青年无异,他去年开始入营跟着韩明铮学枪,称呼也随了营里,习惯的在她身旁坐下,扯起衣衫擦汗,“长安太热了,这里的人怎么受得了,哪有河西早晚凉快的舒爽。” 韩明铮递过一碗杏子水,他接了一气饮下,方才舒服了。 韩昭文心有所感,抬头一望亮晃晃的金阳,从早到晚散发着炽热,宛如无处不在的天威,让人无可遁避。 同样的阳光下,隔邻的陆府也来了一帮客人。 高祟等几名纨绔相约而来,将府内通逛了一圈,不禁生出羡慕。 卫孜向来挑剔景致,也不由夸赞,“既显格韵又不失风雅,陆九当真是富贵了。” 刘骈阴阳怪气的道,“该叫陆大人,就凭这一步青云的本事,咱们将来想拍马都难。” 等进了楼阁,众人又一讶。阁内雕扉极大,制艺精绝,却连窗纸也没糊,夏日里还能取个凉畅的逸趣,到冬日大约就成了雪洞子,床榻虽然新漆锃亮,摆置的雅件却少,诸如字画、瓶盏、香炉、古董等等一概没有。 高祟看得大为摇头,“外头精致,里面怎么如此粗简?” 陆九郎轻松以对,“盖宅子耗光了,都快打饥荒,哪还有银钱置办其他。” 刘骈半点不信,“破宅子烂了多少年,能整治成如今这样,还装穷糊弄谁呢?” 陆九郎双臂环胸,慢条斯理道,“挖池子、垫台基,花钱如流水,还有什么万金的湖石,金丝的楠柱,琉璃的玉瓦,听着无一不好,结果耗得精穷。屋里先简着吧,反正外人也瞧不见。” 几人全是败家子,当然明白这些玩艺何等烧银子,登时哄笑。 刘骈幸灾乐祸,“谁叫你新富乍贵的不通门道,让人哄了,五皇子没赏你个得力的管家?” 陆九郎双手一摊,“管家当然给了,可惜变不出银子来,还找我要花销。” 高祟哈哈大笑,“知道你没人使唤,咱们特意给你送来了。” 几个人合送了八名男仆,一溜躬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