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上德殿内。 宗政衡神态疲惫地坐在龙椅之上。 再有一会儿,便到了上朝的时辰了,可宗政衡却依旧未曾入睡。 底下伺候的人根本不敢相劝,谁都知道,如今陛下怕是心烦得很。 很快,德全悄悄进来,恭声道,“陛下,信王殿下到了。” 信王被急召入宫,此刻已经在外面等候着了。 “让他进来吧。” 宗政衡捏了捏眉心。 一道玄色的身影进入殿内。 玄色暗金绣纹的锦服华衫,更衬得男子那本就雍容的眉眼,更多了一些轻霭笼月的绮丽。 竟是比一向以姿容华艳的珍妃,更要浓墨重彩的一张脸。 进来的宗政璟看着自家皇兄这难得显露人前的疲惫模样,也是有些意外。 “皇兄。” 即便是最亲近的血缘兄弟,宗政璟的礼依旧一点都不缺,面上也并无半分半夜被传召而来的疲惫。 “夜宴上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宗政衡平静道。 下首的宗政璟点了点头。 一场宫宴闹出如此风波,他身为北府的掌权人,自然是早早就得到了消息。 只是,他也有一点疑问。 “皇兄,这件事,要查到什么程度。” 他们都是从皇子时期走过来的,后宫争斗,自然最是清楚。 为了权势,为了名位,很多时候,后宫中的人不得不去斗。 一句彻查,说得容易,可真做起来,即便是天子也有许多无奈。 若真要彻查,这宫里怕是干净的根本没有几个。 就连他们的母后,如今在君山一心为国祈福的太后娘娘,难道她的手上就没有几条冤魂血债吗? 所以皇兄自登基以来,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水至清则无鱼。 前朝后宫息息相关,谁又能完全逃脱争斗之外。 宗政衡自然也是知道。 有能力操控这一盘大局的人,后宫里屈指可数。 无论是谁,现在都不是最佳清算的时候。 前朝的局还未布完,后宫的戏就还得继续唱下去。 可是,想到明棠那句满含悲切的讥讽。 想到今夜她失去孩子还要自证清白的绝望。 宗政衡抬眸看向信王。 “这件事,需要有人付出足够的代价。” 信王心领神会,他知道如何做了。 “臣弟,领旨。” 三日后。 长乐宫内,妙双忧心忡忡地提着食盒从内殿走了出来。 正好扶霓来访,见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你家娘娘还是未曾吃多少吗?” “是。”妙双叹了口气,“今日午膳,只喝了小半碗汤羹,剩下的几道菜半点未动。” 扶霓担忧地望向内殿。 中秋夜宴已经过去三日了。 一切看似都恢复了平静。 可唯有长乐宫,自那之后,再无欢笑。 陛下也未曾再踏足长乐宫一步。 宫里不少人都在明里暗里观察,想知道这位一进宫便高歌猛进荣宠加深的昭贵嫔,是否真的要失宠了。 扶霓让伺候的人等在殿外,自己走进了内室。 明棠正斜靠在床榻上,面色淡无血色,连指间都泛着青白。 此时,她正在手里翻看着一本兵策。 “棠儿,别看了,你如今不宜过度劳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