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又天真了。 刘彻嘴硬:“你此时这样认为,改日朕叫你认真学文习武, 你又该认为父皇故意刁难你。” “孩儿知道父皇为我好,希望我跟父皇一样允文允武。”小太子不等老父亲感动,“可是孩儿不想跟父皇一样厉害啊。” 韩子仁等人禁不住上前半步试图替小太子解释。刘彻一点不意外儿子这样讲, 抬抬手令众人退下:“也只有你敢这样说。” 小太子仿佛没有听出老父亲话里有一丝不满:“父皇,孩儿可以休到霜降日再练剑吗?” 刘彻不是不想陪练, 他只是今日心情大好:“可以!” 小太子捧着老父亲的老脸。刘彻眼疾手快捂住儿子的嘴:“快八岁了!” “六岁半!”小太子拿掉他的手大声反驳。 刘彻哧笑出声, 把他放地上:“据儿, 这两样工具可以给父皇吗?” “父皇也有棉花啊?”小太子稀奇, 他怎么从来没有听父皇提过啊。 刘彻顿时意识到操之过急。 据儿的棉籽不多, 明年最多种满博望苑的空地。再过两年也难种满上林苑。他此时要工具何用?同百官显摆吗。 儿子也没有这么幼稚。 “父皇没有。父皇瞧着这两个工具有趣。”刘彻话锋一转, “据儿近日喜欢什么,父皇令匠人给你做。” 三位阿姊冬日里没有暖玉护体, 小太子想把棉花送给阿姊做棉衣。虽然她们不缺蚕丝做的冬衣,但不如棉衣贴身。那日在茶肆里小太子仔细看过东越人的棉衣。 “父皇可以不要我的棉花吗?“ 刘彻好奇:“卖吗?” “我要给皇祖母做棉衣。” 刘彻愣了一瞬间, 心底涌入一股暖流, 他感慨万千地叹了一口气,蹲下去抱住儿子:“父皇的好孩子。” “父皇, 可不可以啊?” 刘彻心中五味杂陈, 他竟然不如儿子孝顺:“据儿的棉花, 据儿想给谁给谁。”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小太子回抱老父亲。 韩子仁等奴婢心头涩涩的, 他们何德何能近身伺候如此仁善的小太子啊。 小太子送走老父亲, 令擅针线的杨梅为祖母选布做曲裾。考虑到棉花不多, 小太子令她做薄,名曰厚了祖母穿上累。 翌日, 刘彻前往太学,等春望解惑。 太学分大学和蒙学。刘彻来得巧,恰好赶上太学下课休息。大学学堂很安静,来自天南地北的学子个个如端方的君子,讨论问题也是低声轻语,唯恐惊扰到同窗。蒙学恰恰相反,一墙之隔宛如东西市。刘彻从侧门步入蒙学,险些被蹴鞠砸到。禁卫吓出一身冷汗,偷偷瞥一眼春望,暗暗埋怨,出的什么馊主意——哪里不好去来太学。 春望也吓一跳,他稳住心神问:“陛下,是不是忽然觉着太子殿下比他们好多了?” 刘彻诧异,合着请他来太学只是为了证明据儿乖巧懂事。 “春望,你闲得很!” 换成这两年到宣室的宦官,可不管皇帝喜欢还是厌恶太子,陛下最重要——小太子有自己的人,他们讨好太子将来也无法成为太子殿下身边一等人。春望不同,他陪刘彻一起期待小太子的出生,看着他长大,春望深知皇家亲情淡薄,也希望天家父子一直和睦下去。 哪怕陛下对小太子只是嘴上嫌弃,实则同他炫耀“有子如此,了无遗憾”。春望也不希望他的心口不一变成习惯。如今太子年幼,不会胡思乱想。十七八岁看到父亲对他很不满,就算陛下埋怨的时候面带微笑,聪慧的小太子也会忍不住自省,他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久而久之,天家父子很难不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