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沈霁心里在想什么,又在介意什么,可她近日的疏离防备,强颜欢笑,他清晰可知。 所以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可能,他也不想让她因此耿耿于怀。 察觉陛下的意思,沈霁有些意外。 但她没时间思虑陛下的用意,满脑子都是林氏被人救下的消息,心中不禁喜悦。 陛下在前,她面上仍然波澜不惊,反而柔声劝道:“陛下不必顾念臣妾。” 秦渊情不自禁又看了她一眼。 沈霁近来一向贤德大度,善解人意,但他还是觉得如此委屈了她。 谁知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又听她说道:“林庶人从前和臣妾之间的事再多,她如今也已经被贬为了庶人,何况她才落了水,性命垂危,陛下和林庶人之间毕竟也有旧情,瞧一眼也无妨。” “再说了,臣妾始终觉得这有点太巧了些,说不定——是她有话想对您说。” 秦渊深深看她一眼,抬头抚上沈霁的脸庞:“委屈你了。” 沈霁弯唇浅笑,起来后福身下去:“天色已晚不宜耽搁,陛下去吧。” 话都说到这了,秦渊是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了。他颇有些无奈,却也只好站起来,沉吟片刻,开口道:“你放心,朕去去就回。” 沈霁颔首称是,细软的腰肢盈盈拜下,目送着陛下离开宸佑宫,御前的人浩浩荡荡跟在身后,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青檀轻步走过来,低声道:“陛下这一去便是最后一面,林庶人死里逃生后,想来也已经知道了是谁要害她,一见到陛下,定是什么都吐个干干净净。” “只是奴婢在想……仅凭林庶人一面之词,陛下真会因此定宜德妃的罪吗?陛下方才来时奴婢也暗暗打听了,方才林庶人坠井,对外只说是哀思过度,不慎坠井,亦无法用林庶人坠井的由头去抓背后之人。没了由头,便是林氏有口供,恐怕也不能改变什么。” 看着门外的夜色,沈霁淡淡道:“我也没指望仅凭林氏一人就能除了她这块绊脚石。” “有时候看透一个人却不动她,比兴师问罪更可怕。” 青檀会意,低头退了下去。 * 秦渊从宸佑宫出来往东去,相邻的便是长信宫了。 夜越发浓,长信宫门前的宫灯都仿佛比宸佑宫破败些,在风中摇晃,散发着浑浊的光。 他停下脚步,仰头看向长信宫的门匾。 虽心中并无过多情绪,也提不上感慨和伤感,但一想到林氏从前的样子和一墙之隔内的她,这一面便是最后一次,心里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头。 “不必跟着朕了,朕自己进去。” 秦渊抬步要走,张浦一看忙说道:“陛下,您独自进去总是不妥,不如就让奴才跟您一道进去吧。若有什么变故,奴才也好及时救驾。” 秦渊神色淡淡的,回头觑了他一眼:“落水伤身,她还能对朕怎么样不成?” 说罢,他抬手示意,身边的侍卫急忙将手中的佩剑递给了陛下。 “在门口候着便是。” 陛下心意已定,张浦只好在门口候着,但夜间来见林氏,他心中总是放心不下,担心林庶人会因为林氏一族而对陛下起了杀心,只好再三交代随行来的御前侍卫格外小心,一有消息立刻就冲进去救驾。 夜间的长信宫院内没点灯,幽暗无光的院落,显得格外破败荒凉。 还记得当初将长信宫拨给她的时候,华美精致,尊贵无比。原来只要没了人气儿,短短几个月,就能变成这样杂草丛生的模样。 他突然就有些明白,当初的沈霁为何会这样怕将自己的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