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她承认,自己在这一瞬间确实慌了。 前世病死于阴暗地牢,头颅被高高挂于城墙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系统告诉她任务失败,那就说明,祁旭根本没能够做好这个皇帝。 崔锦之拼命告诉自己,祁宥并非那样的人。 可多疑的天性却在此刻疯狂地诘问自己,祁宥真的能毫无顾忌地接受她是个女子的事实吗? 还是恐惧她将天下人和皇帝都能玩弄于股掌前的心机呢? 他可以在登上帝位后忌惮她,也可以铲除她,只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牺牲她一个,不算牺牲。 可绝对不是现在。 现在的大燕还不能没有她。 少年却先一步松开了手,错愕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无言地站在阴影里,觉得心脏都被崔锦之狠狠地攥在手里,倏然间捏的四分五裂。 胸腔中像似破开一个裂缝,往外汩汩地流动着血液。 垂在身侧的手握得死紧,手背都绷得发白,他重重地咬上舌尖,咸涩的血腥气在口腔内弥漫开,才让他压抑到酸胀发痛的下颚微微放松。 原来崔锦之是这样看他的。 原来她……从来都不信自己。 崔锦之转过身来,看清楚少年脸上的神情,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伸出手拉他。 祁宥却再次往后退一步,身形全部没入夜色中,他强行压制住心头激荡的痛意,喉间干涩,暗哑着嗓音:“……在你眼中,我到底算什么?” 尾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以为……”少年的眼睛翻涌上一片晦涩,却努力着笑了笑,“我以为,六年的光阴,我们早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信任彼此了。” 崔锦之无声地张了张唇,想要解释什么。 他的心脏被一点一点绞成碎片,沉痛在四肢百骸中缓慢地寸寸碾压。 “你可以信清蕴,信顾云嵩,甚至能信同你只见过几面的荣娘。” “可你始终不信我,你在怕我,怕我会同祁旭一样,为权势所惑,对你下手。” “不是的。”崔锦之望向祁宥,二人的目光直直地交汇在一起,她纤弱的背脊如修竹般挺的笔直,“哪怕你为了大燕舍弃臣,臣也不会在意,殿下,只要你能成为明君。” “所以你还是不信我!”少年像是暴起的猛兽,紧咬牙关,脆弱倔强的样子暴露无遗,双目赤红着问她,“我对你来说,只是稳固大燕,安抚民生的工具,对吗?” 什么圣君明主、千古一帝,他通通不在乎! 他想要的,不过同她执手相立罢了。 崔锦之于万劫不复的深渊中将他救起,祁宥以为终于遇见了属于自己的光,到头来不过是徒劳。 他的每一寸骨头,都被人塞满了冰凉刺骨的寒意,低下头,心头涌起深深的无力之感,“都是一样的,对吗?” “无论是谁,只要对大燕有益,你都能毫无顾忌地相伴相护,是不是?” 多么讽刺啊。 他以为崔锦之害怕落得个前世一样,尸骨无存的下场,原来她只是怕没有人能护住天下苍生罢了。 祁宥用力闭了闭发红的双目,露出一抹轻松的笑—— 他怎么就将耳边的谆谆教诲,听成了粉饰得无比完美的铮铮誓言呢? 崔锦之被他的笑看得发慌,指尖抑制不住地颤动,她想说不是这样的,可却怎样也反驳不出口。 扪心自问,如果祁宥昏聩庸懦,没有半点才干学识,她还会这样尽心尽力地教导辅佐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