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只是扭了扭脖子。 不过一转眼,他看到将暗的天色, 天际的云霞还有一丝黯淡的余晖, 晚风徐徐, 将半人高的草木吹得倾倒, 伏在自己的膝盖边。 不是在床上吗? 虞倦慢慢记起睡前的事, 他骑车回来,停电了,于是到花园来吹风, 然后很困……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虞倦缓缓偏过头, 意识到一个事实, 自己靠在周辉月身上,睡到了太阳落山。 周辉月的肩宽背阔, 靠起来很不费力。虞倦越睡越放肆,本能地寻找更舒服的姿势,换来换去, 脑袋抵着周辉月的肩窝,软绵绵地攀附住了这个人。所以睁开眼的瞬间, 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简直像是投怀送抱。 虞倦后背一僵,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了退,却感受到了桎梏。 这人正抱着自己。 周辉月发现他醒了,松开手,温和地问:“睡了好久,很累吗?” 又解释说:“你睡着的时候,我怕你不小心掉下去……” 虞倦拧着眉,脸烧得很红,打断了周辉月的话:“……我知道。” 上一次是手臂,这一次是肩膀,虞倦很不明白,自己在睡着后这么喜欢贴在别人身上吗? 一定不是他的错,而是周辉月的。 虞倦挪到台阶边缘,哑着嗓子说:“你太瘦了,硌的我脖子疼。” 明明是他靠在周辉月的肩膀上,现在好像是对方的错。 天色完全暗了下去,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这片寂静的荒野只有虞倦和周辉月两个人。 虞倦任性地提出要求:“所以你要长胖一点,下次不要再弄疼我了。” 周辉月没生气,反而觉得很有趣,他知道虞倦是不好意思。虞倦总是这样,用言语掩饰不想被人发现的自我,但不会口不择言。他太心软了。第一次推开门的那个午后,周辉月很确定,至少在那个瞬间,虞倦讨厌自己。 但即使如此,虞倦都不想伤害他,对他的要求是痊愈,而非完美无缺。 过了一小会儿,虞倦听到这个人说:“好。” 他的声音很低,和晚风一同送入虞倦的耳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周辉月问:“这是你的第二十一条要求吗?” 虞倦没有说话,朝周辉月点了下头。 * 进入八月后,虞倦和所以即将迈入大学的学生一样,加了新生群,偶尔关注学校的情况,做入学前的准备。 在紫金山庄的时间似乎过一天少一天,白天没那么长了,夜晚又那么短。 勤劳工作的杨小齐终于又轮到了一天假期,偷偷摸摸来了不愚山,再次为周辉月复诊。 虞倦没进去,他在外面等着。 一个小时后,杨小齐从周辉月的房间里出来,照例和病人家属虞倦讲述病情,最后得出结论:“病人的状况看起来比上次好得多,果然良好的感情关系有助于身体康复。” 虞倦:“?” 良好的感情关系…… 虞倦:“停一停,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解?” 杨小齐愣住了:“什么误解?” 虞倦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和周辉月之间的婚约是在我出生时定下的,之后的十八年,阴差阳错下,我们没见过面。直到一个半月前,我来到这里,第一次和他见面。”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杨小齐医生看起来好像不信。 他觉得自己的情商很高,对周辉月的鼓励十分有用。 至于老板虞倦,可能是高中生脸皮薄吧。 虞倦:“……” 他决定不计较这点小事了,毕竟杨小齐的智商全点到看病上了,脑回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思考片刻后,虞倦说:“对了,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杨小齐已经把他当做朋友,愿意为虞倦两肋插刀,问:“什么忙,能帮我一定帮!” 话说出口前,虞倦有一秒钟的犹豫,他不知道自己希望周辉月痊愈的理由是什么了。是最开始那样,想要报仇,还是只是希望周辉月拥有健康的身体,不再有缺憾。 但虞倦没有非要在此时此刻得出结论,比起原因,结果更为重要,他知道自己想要这么做就够了,于是说:“我准备把周辉月送到医院,麻烦的是不能用他本人的证件,你能不能帮个忙?” 杨小齐“哇”了一声,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伙伴,为了虞倦和周辉月这对被困在深山里的未婚夫夫对抗全世界。 “帮帮帮,当然帮忙!” 虞倦托着腮,已经不去猜测杨小齐到底在想些什么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