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谈背叛......我本就不是大景人。” 青岚惊讶,靠着牢笼,蹲下身来听他说。 “我本名叫巴林·乌毕徕。我母亲是汉人,给了我汉人的相貌。认识你爹的那一年,我才刚刚被派到大景。 “那时大同中屯卫的守将不战而降,有不少千户、百户随着他降服。我们挑中了一个新调任到大同的千户,将他和他为数不多的家人除掉,由我来顶替他的身份。” 他说罢,见青岚有些呆怔地望着他,彷佛从来不曾认识他。 “......我也不想杀害无辜,可这是上面的意思,我又能如何。”他知道她在想什么,笑得惨淡。 青岚看了他良久:“......难怪蓟州卫的细作一直查不出来,原来那人就是你。” 吴炳西点点头:“我们另一个人混入了新兵里,他知道我,我也知道他。你爹那时突然从几个所调集了所有近两年垛集的新兵,我便有所预感。所以我请来了援兵,让他们在关外埋伏,我自己则负责跟踪你爹......我曾祈求上苍,希望你爹并不是要捉细作,可天不遂我愿,我为了隐藏下去,只好对你爹动手......” 青岚把他的话和她之前了解的串来,觉得他没有说谎。 “可你为了隐藏身份做了这么多事,为何如今愿意坦白?” “我们这样的人,一旦被抓到,便再不会被信任,说不定此刻我在北颜的家人已经遭了不测。但是还有一个人,我想让他好好活着。刑部说可以保他周全,我才愿意告诉你们。” 青岚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事情,难怪他一直不成家,难怪他一度说起许多“家乡”的事,后来又不承认。还有他喜欢的那些乐器、他养的那条特别的黄狗...... “你说的那人,该不会是小路?” 吴炳西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不舍:“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妻子女儿还在他们手里。小路十岁的时候他们放他来找我,做我的帮手......这孩子可怜,这么些年,我欠他的太多了......”吴炳西的声音渐渐微弱。 青岚想到小路,一直以来,他待她要么是无视,要么是厌恶。 现在回忆起来,每次她和师父在一起,小路看她的目光似乎总带着怨恨。她年幼时,有那么几回,他还把她从师父的背上硬扯下来...... “......我还有两个问题。”她探询地看向吴炳西,发现他已经非常疲倦,眼皮差一点就要阖上了。 “嗯.......”他若有似无地应了声。 她坐到地上,往牢笼上靠了靠:“这十几年,你待我的好......到底是真还是假?” “......”吴炳西费力地撑开眼睛,“我实在是太困了......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师父?” 青岚被他问得一愣,她觉得他的眼睛里残存着些微弱的火苗,却像是将将要熄灭了。 “你......你先回答我。” 他半阖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又含混道:“不要......留在......蓟州......” 青岚想问他点头是什么意思,不要留在蓟州又是什么意思,却发觉他眼缝里星星点点的光已经逝去。 她回想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赶忙伸手进去摸他的手和脖子。 脉象全无。 她使劲掐他的人中。他毫无反应,唯独嘴角和鼻孔淌出了血。 “诶......你醒醒!”她慌得两只手伸进牢笼里摇晃他。 他被她晃得躺平了,压到了腰上的伤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