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帽椅里,思忖了片刻:“布赫在蓟州的时候的确与你爹亲厚。但他探听的事不一定准确,你根据他所说而做的推测,更是有不少漏洞。” “漏洞倒的确是有的,比如那封密信若真是那细作的手笔,他目的何在?只为了污我爹的身后名? 但我爹与那细作不过是各为其主,他人都不在了,又何必污他的名?而且,手脚做得越多,越容易留下破绽,他更不应该多此一举。还有,我一直想不明白,那些杀手为何要找一具尸身来冒充我爹!” 青岚越说越精神,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与其说这些……”师父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她。 “倒还不如说说你怎么会做了什么通事,去到那种虎狼之地?旁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儿?你在那种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和你爹交代!” 他目光犀利地望着她。 青岚方才一心只想着要师父认同自己的推测,此时在他严厉的注视下,才局促起来。 “那我爹走得不明不白的,我身为长女,我……我就是想去看看,究竟是谁害了他。我就是恨,我也至少能知道该恨谁。” 她说到这,鼻尖一酸,眼前又泛起了湿润,被她使劲压了下去。 吴炳西看着她一时语塞,屋里安静了片刻。 “……罢了,既然你平安回来了,我也不说你了。你爹的事,自有我帮你查探……只是现在还没有消息。” 青岚垂着脑袋不说话,吴炳西看不见她神色,却能猜得到。 “你爹的事,也怪我,”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时我只顾着安排迎接特使的事,都不知道他正酝酿着抓探子……至于细作么,按你目前所说,应该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 “只是……你再仔细想想,你是不是已经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了?此事关系重大,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确实就这么多了,这可是大事,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 青岚迎着他探寻的目光笃定地点点头。 她唯一没告诉他的是,这其中有些消息是出博透露给她的,但她不想提出博的事,反正也不影响师父锄奸。 “是么……”吴炳西对这个徒弟一贯有些疑虑,“那好,我会特别留意李执,以及其他有嫌疑的人。但此事太过凶险,你不能参与,更不可私下打听,明白吗?” “明白明白!”青岚眼睛亮晶晶的,一口答应下来。 二人又聊了会家常,她坐到日头偏西,便要回去了。 吴炳西要起身送她,她却又想到一事:“师父,我大伯父写信给我,让我尽快去京师,庆安也想让我尽早去找他……” 她仰着一张小脸望着他,那眼神像小孩子等着大人帮忙拿主意似的。 吴炳西一愣,随后点头笑了笑:“也对,我们岚儿也是大姑娘了,总要有人给你做主,帮你寻个正经婆家。那你便早日启程吧,一个人住在府里,耽搁久了惹人闲话。” 青岚似是有些失望,低低地唔了一声。 她已经翻来覆去地权衡过,她与庆安相依为命,互为倚仗。她去京师于她们二人而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但她还是盼着师父能想个什么办法让她留下来。 拖着步子走到门口,她又转过身来。 “那徒儿此去,不知再见师父又是何时……徒儿便在此向师父拜别吧。” 她垂着眼帘,一撩袍子,双膝跪倒在他脚边。 面前是一件再熟悉不过的外袍,她从小就见他穿,竟然一晃已经穿了这么些年,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了,但袍角的斓边上几条错缝的线还在。 这几条缝线的模样她记得太清楚了,早先她只有一丁点的个子,就常抱着他的膝盖仰头看他,求他各种各样的事情。 她最常说的是:“师父,岚儿累了,不想练了。” 这时候他就会抚抚她的头顶说:“好,那咱就不练了。”...... 她看着眼前洗旧的袍角,年幼时的点滴一件件回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