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脚,登时整个人倚了上去,顺势将门撞向一旁,虽未撞出声响,却免不了一声尖利“吱吖”。 这么大动静,仍没人迎出来,唯弓匕站直身喊“请”。薛凌进里到里头,过外屋屏风,便是往来她喝茶的地方,江玉枫恹恹坐着靠在椅背上,手里一卷书拿着未放,眼皮子都没抬。 若非以前熟识,知道是个真人坐在那,不然倒要以为,是个木雕摆着。 薛凌见他并无会面的意思,求之不得,大声冲着身后弓匕问:“人呢。”目光却是在江玉枫身上停留了稍许。 这几日多雨,虽不燥热,然早过了寒日,她只穿的薄薄两层单一,江玉枫坐那,全身上下裹的严实,腿上还多盖了张褥子,暗暗灯火下看着约莫是什么毛皮。 她不屑于掩饰情绪,冷哼了一声催弓匕找人,江玉枫书缓缓翻过一页,仍是不闻外屋。弓匕复垂着身说薛璃在里屋,薛凌且自进去便是。 这话囫囵古怪,薛凌生疑,手在腕间无声旋了一圈,有心想说点话语威胁,话到嘴边也觉犯不着。江玉枫是个聪明说,不说也知道,说了也无用。 如此便罢,垂了手往里,只暗自思量平白无故,薛璃呆在这蠢狗最里屋做的什么,莫名奇妙。 再过木帘,她到底戒心江府,未立时进去,先探头往里瞧了一瞧。确然是有人坐在里头,看背影是薛璃摸样。不寻常之处,是那人坐在个席地蒲团上。 她愈谨慎,寻思不好喊薛璃名字,干脆冲着外头张扬喊了声“江玉枫”。里头人便瞬时转过头来,是薛璃无疑,连个伪饰都没有,顶着一张和她多有相似的脸。 认出是薛凌,薛璃起身缓缓走了两步,隔着约半丈远问:“你怎么来了。”话间疏离不满,说完脸也转向一旁。 本也没指望他有个好相与,但既是薛璃在此,薛凌心下稍稳,想这蠢货该不至于和别人合谋来娶自己性命,到底江府还一竿子人等活头,江玉枫也没那胆儿一起埋。 薛凌上前两步,张嘴欲道“只是来取个东西”,话没出口,离的近了赫然瞧见薛璃身上衣衫一股子寒酸样,惨白里透着暗黄,衣角袖沿丝丝缕缕发毛,像是蹩脚衣娘连个缝边功夫都没做。 她破烂东西用过不少,这等粗糙东西也没见过几回,尚不如寻常人家针脚。第一反应是莫不然江府不要脸到了这等地步,在吃喝上亏待薛璃。 又看薛璃比往日消瘦许多,恨恨转了半要喊江玉枫那蠢狗过来问个究竟,眼角余光瞥见墙上木格力挂了副不大不小的江闳画像。 她忽而记起什么,再打量薛璃片刻,不可置信道:“你给江闳那老不死,服丧斩衰?” 她“哈”了两声,绞尽脑汁才回忆起稍许仪礼篇章。丧服,斩衰裳,苴絰杖,绞带,冠绳缨,菅屦者。诸侯为天子,君,父为长子,为人后者。妻为夫,妾为君,女子子在室为父,布总,箭笄,髽,衰,三年。 说的简单些,无特殊者,则臣为君,子为父,妇为夫,当守节持孝三年,穿麻衣,着管屦,怎么难熬怎么来。 圣人一张嘴,世人熬断腰,书上是读过这么个礼,然从未见谁真正行过,不外乎在平日多些忌讳,不娶不嫁不庆便是了。 话落她自个人没忍住笑出声,拍了手掌道:“这一天天的,笑死人了,妇人夫丧三月欢天喜地的另嫁潘郎,贼子死了半年苦主还要戴孝批麻的日夜喊爹。” 她省了诸多寒暄,伸手道:“薛弋寒的金印,拿来。” ------------ 第1021章 洗胡沙 一趟子话下来,薛璃搓手不及,半晌愣愣问:“你……你……你喊他什么?” 薛凌伸着的手顺势指了指墙上江闳画像,笑道:“你你你你,你喊他什么?” 薛璃下意识顺着看了一眼,又问:“你要印做什么。” 薛凌耐心全无,缩回手道:“那本来是我的东西,借你赏玩几天,如今我用的着,拿回来理所然,轮的到你来问做什么?” 薛璃急道:“父亲的东西,如何就成了你的东西?” 薛凌又指了指墙上:“你爹上面挂着呢,他的东西我不稀罕,我的东西还我。” 薛璃气急上前道:“什么是你的东西,明明是爹留下来的,凭什么就成了你的东西。你那日当个什么给了我,今日又要当个什么要回去,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薛凌抬手,拇指指了指屋外:quot;谁留下来的我管不着,你从我这拿走,就还到我手里。 若是在你身上,现在给我。若是不在,立刻去取,拿到我就走,你兄弟二人该哭丧的哭丧,该吊孝的吊孝。quot; 眼见薛璃还要争辩,薛凌抢白道:“你若不给,今夜之间,我将江府连根子掀干净了自己找,你信不信。”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