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块饼到第二日。幸而绿栀一家带的银子颇多,就算临春战乱,估计也够撑一段时间。 薛暝过来时,薛凌已挂了些轻微笑意在脸上。瞧见他来,还能心平气和轻问得一句:“如何?先说薛宅那头吧。” 薛暝怕她不喜,迟疑间尽力委婉了些。言说是近来本不太平,便是天子脚下,一户人家经年空着,免不得有歹人鸠占鹊巢。 薛凌并未生怒,浅笑道:“那是住了旁人?” 薛暝点了点头,又忙说是去了并未遇着,只门上无锁,里头胡乱堆了些被褥铺盖,看着不像是住了正经人家,倒像是……无家可归之人避风寒处。 薛凌笑了笑,又瞧得那张纸一眼,嘲道:“你大可不必哄我,什么无家之人避风寒,一群丧家之犬当狗窝了罢。” 好在自个儿并不喜欢那地方,她蹙眉惦记了一瞬门上挂着的牌子,想问问那薛宅二字在不在,又赌气般问不出口,只剩一腔气郁。 迟疑间薛暝抢了话道:“这处虽不好,另一处却还极妥当,里头纤尘不染,门窗物件都完好,后院的苗圃里甚是清翠,似乎有人打理。” 薛凌喘了口气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存善堂,惊喜间有些不敢置信,追问道:“你说的是存善堂?”话落先咧了回嘴。 方才她先问薛宅,实则是怕两处都成了个腌臜坑子,虽不知那袍子如何落入赌徒之手,但既然是流落到了永盛,必然薛宅是进过贼的,谁知道翻成了什么样。 猛听得薛暝说存善堂甚好,欢喜异常,又嘟囔了声:“是了,那后院是有个苗圃。” 还是绿栀她爹开垦来的,没少给老李头种药草苗。就不知那短短几月,种出了什么来。 薛暝见她雀跃,笑道:“是,我见门匾挂的端正,门框处贴的门联墨也很心,进去之后虽无人,但并无荒凉之感,反而清净的很。若是……” “门联?”薛凌打断道:“写的什么?” 薛暝顿了顿,念及那联子和薛凌写的有偏差,怕是有人改了惹她生厌,迟疑片刻方温声道:“看着像是写医家的联子,长恨身无济世手,但求胸存悬壶心。”说话间偷瞄薛凌,并不见她生怒,续道:“依我瞧来,写的倒好。” 至少比老李头那碑上刻的要好,身有济世手,胸存悬壶心,这话总是托大了些。 薛凌仰脸,横眉道:“哪里好。”语气却明显是骄纵居多,确然未有丝毫怒意。 相反她生出许多喜悦来,存善堂竟然有人照料。那地比薛宅偏僻许多,这联子定是过往故人才知道的,莫不是绿栀他们回来了? 她起身,将那张纸带飞在地,也顾不得捡,急催着薛暝:“走走走,我也去看看。”话落抢先往外,人还没出房门,已在固执的想,定是绿栀一家在存善堂等着了。 就好像,只要这家人在存善堂里安然无恙,临春那座城就是青天白日,乐业安居。 至于薛宅那头,本来什么也没有,一件破落衣服,拿了去便拿了去,懒的计较了。 薛暝转身追上,道:“不妨用了午膳再去。” 薛凌连连摆手,只喊着快走,蛮横呵道:“城还没破,街边又不缺你一口饭。” 薛暝无奈,只依了人一路转到存善堂。今儿个也不翻墙了,小心切了锁头,推门进里,却仍是偶有虫鸣树响,别无它声。诸周静谧,便衬得薛凌格外开怀。 她进得后院,瞧那一从石榴枝桠葳蕤,新叶生翠,不知今年要开出多少花来。到时候老李头又要收来晒了当药,绿栀捡都捡不完。 老李头死了。 虽然老李头死了,这破烂也不好浪费,到时候还是有劳绿栀收一收,再拿口大锅煮了水,分些出去也能卖点银子。 她指给薛暝看,话里全是嫌弃:“你看这树没用的很,叶子长的多,花开的也多,但是一个果子都不长。” 薛暝先看那从树,又看薛凌,看她脸上尽是得意,炫耀之情,溢于眉目,止于唇舌。 好端端的一个人,裂成了两半。 他记起她常簪在发间的石榴花,笑道:“未必然须得结果,开花也极好,世间草木,有些连花也不开呢。” 薛凌瘪嘴,似不屑一顾:“别的不结果那是生来不结果,它是颗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