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尽数烟消云散,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喂......”他叫道。 陆少微翻了个身,咂咂嘴,睡得正香,没听见。 颜澄的手在地上摸了摸,摸到一块小石子儿,朝陆少微扔过去,砸中了陆少微的腿。陆少微被扰了好梦,烦躁得很。 “我饿了。”颜澄说道。 陆少微眼睛都不睁,在地上摸索两下,把小石子儿砸回去,怒道:“闭嘴!” 第二日,陆少微悠悠然醒来,伸个懒腰,打着哈欠站起来,拖着步子挪到颜澄身边,蹲下身伸出手指,正要去探他的鼻息。颜澄倏然睁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饿了。” 陆少微收回手指,拿出一块干饼,插在一根枯枝上,用火烤饼,烤得香喷喷的。颜澄饿得发慌,他都分不清自己得头晕是额头伤口所致,还是饥饿所致。他咽了咽唾沫,眼睛紧盯着那块饼。 陆少微慢条斯理地将热腾腾的饼撕下来一块,放进自己嘴巴里。 颜澄:“......” “把你的事情交代清楚吧,我是来帮你的。”陆少微边吃边说,“谢燕鸿也是我朋友,他还和我说过你小时候在皇帝大腿上撒尿的故事呢。” 颜澄:“......” 他人生的前二十年,过得不可谓不舒心——入目皆是繁华风流,触手皆是罗绮锦绣。然而这一切,都在那一日改变了。 那一日,他与谢燕鸿分头跑开,再回头,已经没有了谢燕鸿的踪影。满大街皆是禁军,而且还都是生面孔,任他怎么耍往日的威风也不好使。隔了一日,便听说了谢家下狱的消息,还贴出了谢燕鸿的海捕文书。 京城敲起了丧钟,一夜之间,熟悉的一切全然换了模样。 按礼,宗室百官都要进宫哭丧。颜家是敬阳公主打头,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皆是一身素服,神色惶惶,只敢小声说话。荣王本应在外修筑通济渠,不知为何竟能纠结徐州兵马,与禁军里应外合,打压太子及其部属,偷天换日。 宗室百官皆已分列灵前,宣读遗诏的竟不是宰臣,而是禁军指挥使秦钦。 遗诏内容,字字惊心。先是疾言厉色叱责太子,说他包藏祸心,朝堂上纠结朋党,还进献有毒丹药假称仙方,毒害君父。遂废太子之位,改封济王,出判徐州,即日起行。荣王奉召清君侧,忠勇果敢,可于柩前即皇帝位。 每一字每一句,颜澄都认真听了。 惊心的是,里头指责太子的条条罪状,都似真似假。纠结朋党,确实,太子求贤若渴的心人人皆知。进献丹药,确实,大家虽不明说,但也暗地里议论了许久。颜澄从前从不觉得太子会有反心,毕竟他已经是太子了,既长又嫡,颇得信重。 但他现在又有点儿不确定了,他想起谢燕鸿和他说过的话,又想起那一回,宝津楼玄豹袭人。圣人那一阵似乎真要扶植荣王,就这么巧,就在那个关节,豹子就咬人了。到底是荣王失职,还是太子构陷,谁又知道呢? 正是要紧的关头,荣王为什么又离京去修广济渠了?荣王为什么能动得了徐州的兵马? 颜澄内心如同乱麻。 遗诏宣读完毕,众人理应拜见嗣君,哭丧吊唁,一切如仪。 “恭请殿下即位,以定国本!” 有人率先朗声高呼,众人如梦初醒,先后响应。颜澄回头看去,率先跪下的乃是孙家。孙晔庭垂眸俯首,恭敬跪拜。 就在此时,敬阳公主排众而出,她是先帝最疼爱的小妹妹,此时满眼噙泪,质问先帝死因,又问诏书是何人所拟,话里话外,直指荣王构陷太子,谋害先帝。 荣王一身素服,仪表堂堂,身侧有甲兵护卫。 “长期服丹,毒素积聚,毒发身亡。”荣王说道,“遗诏乃父皇口述,翰林侍讲谢月鹭在旁抄录。” 敬阳公主追问:“谢家月鹭何在?” “悲痛过度,畏罪自尽,触棺而亡。” 颜澄猛地抬头,不敢置信,众人“嗡”声讨论开了。谢家乃武将之首,从龙有功,即便这几年韬光养晦,也没人敢小瞧了他们。谢韬的同袍、部下众多,至今仍手握兵马的虽不多,但也都是在朝中能说得上话的。 如今谢家满门下狱,长子死在了宫中,如何能让大家不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