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皇帝托个梦,好好忠言逆耳一番吧。 皇帝上马后,李治上前替父皇擦了擦溅在衣袖和手上的血迹。皇帝对他笑了笑,关切道:“雉奴没吓着吧。”见儿子好好的,这才放心。 转头又指了地上一头野猪:“这是恪儿杀得吧,那这头就给你了。”方才亲卫上前群战野猪,李恪也下马冲过去了。 李恪脸色倒是不像大臣们一样铁青,而是带了种手刃凶兽后的激动,闻言谢过父皇。 二凤皇帝颔首而笑,想起吴王方才的勇猛,还道:“你方才倒是挺像朕当年的。” 一言既出,甭管说者有没有心,听者想必是有意了。 初春的天台山,草色初蒙,碧色如玉,清新怡人。然而长孙无忌的心情,却好似那被野猪踩踏过得草地。 * 果然,经过这一场狩猎,有皇帝那一句话,九成宫中,渐渐起了些流言。无外乎是些‘国赖长君’‘吴王英果类圣人’等语,搅得人心如同春光一般浮动。 “雉奴,之前我怎么与你说的?”长孙无忌看着依旧在案前学着看奏章的小外甥,很是头疼。 李治抬头:“舅舅,这些流言父皇也知道了——还问过我。” 一句话,立刻吸引了长孙无忌全部注意力;连忙追问道:“什么?圣人怎么问的?你怎么答得?” 李治笑眯眯:“我觉得,我答的还过得去吧。” * 经过上一次的承乾与青雀两爱子相争,闹到一废一贬的下场,皇帝虽未对人提起,但心里已经深悔——如果当年,能够早些压制青雀,会不会如今三个儿子都在身边。 有上次的惨痛教训,皇帝如何会不留意关于储君的流言? 之所以还未镇压,是想看看雉奴会不会慌神,又会有什么反应。 谁料大半月过去了,皇帝就见雉奴依旧是一切如常,该做什么做什么,甚至都没有多练习弓箭的意思。 皇帝就把他叫来问:“人人都夸吴王英果类朕,雉奴不欲勤加习武,也如朕一般?” 李治摇头:“父皇乃天人也,兄长们都有长处似父皇,只是皆不如父皇。比如三哥,父皇也只说英果相类。” 他带着濡慕望向皇帝:“若是每个人都能习得父皇一项长处,那么儿子更愿治国类父皇。” “外头的流言,我也听到了,无非是说儿子年纪不如三哥,英武更不如。” “若此时依旧是隋末乱世,儿无三哥英果,又年幼,那将储位让给三哥陪父皇打天下也未尝不可。” “然父皇早已平定天下。且自父皇登基来,海清河晏,政通人和,德泽远洽,百姓安居。我正该学父皇理政安民,倒也不必非在骑射上与三哥争高低。” 他说到这里,还转头看了看殿内,见宦官宫人皆在,便趋身上前,伏在皇帝耳畔小声嘀咕道:“而且父皇那日一时兴起,不要人护卫亲手刃凶兽,之后这大半月,可是被御史们追着上了一本又一本谏章。不知父皇可有为此英勇头疼否?” 皇帝觉得心都要化了。 果然是朕的好儿子!字字句句都说到朕心里去了。 * 流言蜚语,不只有皇帝和太子听到了,吴王也听到了。 但他比较惨的是,听到的晚了点——毕竟常年不在京中,其实没什么铁杆人脉,这种事涉储位的流言蜚语又比较要命,除非过命的交情,一般没人直接跑去跟当事人说。 等他终于从随他入长安的亲卫口中听到这些流言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早在年前,刘洎等朝臣们与他接触时,他就感觉到有点儿违和了。而年后,他又在林苑中出了风头后,这些人看他的眼神越发让他有点寒毛直竖。 而听到‘皇帝有心废年幼太子,立年长类己吴王’的流言蜚语后,李恪就不是寒毛直竖了,他简直是体会了一把心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