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闷闷的疼,让她喘不过气来:“他工作忙。” 爸爸妈妈点头,又问:“今天晚上住在家里吧?” 重伤昏迷的顾清淮,出生就没见过爸爸,妈妈也早在四年前离世。 她把他害成那个样子,自己还在这里和爸爸妈妈吃饭。 她配吗? 钟意摇头,努力弯出一个笑:“不了,我得走。” 天很黑,她夜盲,爸爸妈妈不放心,一直送出很远很远。 钟意上了最后一班大巴车,隔着车窗看向已经不再年轻的父母。 大巴车启动,她趴在车窗上努力往外看。 一开始还能听见妈妈说“到了打电话”,之后,什么都看不清,她拼命睁着眼睛。 爸爸妈妈转身的瞬间,钟意坐在车里,泪如雨下。 对不起啊,爸爸妈妈。 我真的太疼太疼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钟意妈妈出门没带手机,那个用了好多年、屏幕早就裂掉的手机被遗落在餐桌上,此时此刻在空无一人的家里,响起提示音。 银行卡进账二十万,来自她的宝贝女儿。 -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复发在意料之中,又或者说,那不是复发,她就从来都没有好过。 每一次电视新闻播报,都是在撕裂她的伤口,逼着她回忆曾经的点滴。 其实这些她早就习惯,无非是大脑不受控制地去经历曾经的创伤场景。 让她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陷入崩溃的,是顾清淮重伤昏迷。 她走了好远好远的路,熬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等来一张宣判无罪的诊断报告,才等到魏寒告诉她:恭喜你,你已经进入整合期。 她这才敢偷偷往顾清淮的方向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可就是因为她靠近的这一点点,让顾清淮陷入万劫不复。 现在,尘埃落定,皆大欢喜,只有她,成为最大的败笔。 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去死吧,去死吧,死了才能赎罪,死了就不会这么疼了,死了就可以忘记了…… 手指不断收紧,锋利的触感刺痛掌心。 钟意下了车,成为喧闹街头的孤魂野鬼。 她像个被宣判死刑的死刑犯,却不知道刽子手会何时行刑。 街上人来人往,不知道要往哪一处聚集。 她跟着他们,没有自己的方向,只是麻木地往前走着。 脑袋里一片空白,有人在不停、不停地说话。 一个声音趾高气昂,说他不要你,如果不是你,他不会快要死掉。 另一个声音奄奄一息,说他要我,你骗人。 于是那个声音尖锐反问:如果他要你,他为什么不来找你? 对啊,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因为,没有人愿意要我,我是个烂人,我是个害人精。 脑子变得很乱,伤口被大力撕扯,所有防线轰然倒塌。 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被刻意遗忘的画面一股脑涌入。 眼前,是班主任的冷眼,是班里男生肆意的笑,是领导在应酬上搭过来的那只手,是所有证据毁损的、顾清淮送她地那一支录音笔…… 耳边,他们说着“恶心”、“马子”、“你有没有骑过她”、“肯定是她先去勾引”……层层叠叠织成网,将她笼罩其中,无法逃脱。 最后,是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顾清淮。 脑袋疼得快要炸裂,钟意分不清今夕何夕,眼前一片模糊,胸腔的心脏死气沉沉地跳动。 她在无人的角落蹲下来,把脸埋在手臂,湿热的眼泪肆无忌惮,在一瞬间将她兜头淹没…… 她像是深海上被卷入暴风雨的一叶扁舟,停不了岸,看不见灯塔,只能在无边黑暗中任由自己溺毙,静静等待解脱的那一刻。 她听见耳边有惊呼,人群有躁动。 可她的世界风雨飘摇,漆黑一片。 “找到你了。” 记忆深处最眷恋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头顶落下。 钟意懵懵抬起头,对上一双清澈无可比拟的眼睛。 心跳停跳,呼吸凝滞,那双湿漉漉的瞳孔终于映出最想念的人的影子。 这样的场景,在梦里重复太多遍,只要她伸手去触碰,就会发现,眼前都是幻影。 她不敢眨眼、不敢呼吸甚至不敢哭,只是用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他,难言的委屈、说不出口的心酸、被逼到绝境的崩溃堵在胸腔压在心脏,让她快要窒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