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眼炕桌上的粥碗,旋即轻哼一声道:“你喂我吃!” 见她发起了小脾气,萧煜颇有些忍俊不禁,但也没不依着她的道理,他颔首道了声“好”,便让苏织儿裹着棉被倚靠在?他胸口,将凉得正好的粥一勺勺喂到她嘴里?。 她这夫君的手?艺着实勉强,故而他熬得这粥实在?称不上好喝,但苏织儿仍是吃了个干净,还时不时抬眼去瞥他。 虽得两人成亲也有大半年了,但这还是苏织儿头一回感受到所谓夫妻间的浓情蜜意,如今这样反像极了新婚。 苏织儿偷着看萧煜时,却不知萧煜也在?垂眸瞅她,虽得他晨起时替她穿好了衣裳,但从敞开的单衣衣襟间,仍能看见如梅花般的点点红痕,和青紫的指痕,不止如此,他知道,她身?上甚至还有昨夜逃跑时磕在?炕桌上留下的淤青。 萧煜剑眉微蹙,想到昨夜自己的失控,心?底不由得生出?几分愧疚。 最终,他还是像在?梦中那般伤了她。 若有所思间,萧煜却听怀中人蓦然纳罕地问道:“夫君,你怎突然回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你何时再回章家?” 萧煜低眸见苏织儿昂着脑袋疑惑地看着自己,默了默道:“不回去了,以后都不回去了……” 苏织儿闻言似有些诧异,登时坐直了身?子,担忧地蹙起眉头,“为何,可是出?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萧煜笑了笑,自然不可能告诉她是因着那章老爷欲招他为婿,逼他休妻他才离开的,只?风轻云淡道,“就是觉得太累,不想干了。” 他顿了顿,旋即眉梢微挑,凝视着苏织儿道:“往后我没了可干的活计,你可会嫌弃我?” 说不干便不干,苏织儿其实察觉到其中或有隐情,但萧煜不说,定有他的道理,她也不追问,听得这话,她登时摇头,“怎会嫌弃,其实我早不想你做那活了,毕竟你离我那么远,要隔十日才能回来,只?是我不好说出?口,如今你不愿做了,反是趁了我的意。我就再不必与?夫君你分开了……” 说罢,她复将脑袋埋进男人怀里?,猫儿似的依恋地拱了拱。 萧煜眸色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女子,少顷,却是垂下脑袋在?她仍有些红肿的朱唇上落下一吻,动作?轻柔若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当年巫蛊案发,他蒙冤流落至此,并非丝毫未抱怨过上天的不公?,后来他发现自己根本无力?与?命运抗争之?时,他便选择浑浑噩噩,若行尸走肉般度过残生,直到他遇见了苏织儿。 他竟头一次觉得,福祸相倚,他前半生拼命努力?却没能得到的父亲的关怀和家的温暖,却悉数在?这个女子身?上得到了补偿。 远离那繁华却是非丛生的京城而与?她一起过枕稳衾温,男耕女织的日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织儿,往后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纵然他穷困潦倒,无权无势,也会努力?替她抵挡这俗世的风雪,让她一世幸福安稳。 苏织儿懵然地看着他神?色认真?地说出?这话,少顷,唇角微勾,自喉间发出?一个低低的“嗯”字。 萧煜辞去章府账房一职之?事在?这小小的兆麟村流传得极快,自然也免不了一些闲言碎语。 毕竟突然没了这般体面的活计,难免惹人猜忌,有人说那章府定是来了更合适的人,才将萧煜排挤了出?去,还有人说是萧煜在?对账时出?了差错,惹得章老爷大怒,将他给辞了,甚至还有说得更过分的,道是萧煜手?脚不干净,污了章府的钱被发现,这才被赶了出?去。 苏织儿听着这些荒唐的流言,可谓气不打一处来,本想捋起衣袂好生骂上那些碎嘴的一通,但被萧煜给阻了,说是没必要为无谓的人生无谓的气,这般气急败坏地去对峙,反中了那些看热闹之?人的下怀,左右日子久了,流言自也散了,不必太过理会。 这话倒也有道理,苏织儿只?得强忍着,当做没听见,一直到十月末的一日,草屋前来了位稀客。 不是旁人,正是那韩四儿。 为何说是稀客,便是因得苏织儿已近三月不曾见过这位韩官爷了,自打他上一回来时听说萧煜已赴章家做账房后,便干脆当了甩手?掌柜,再也没露过面,送来过东西。 故而苏织儿乍一看见他时,还有些吃惊,原以为这人可能再也不会来了呢。 韩四儿对萧煜还是那副低三下四的恭敬模样,这回来,倒是比先头大方许多,拿了一小筐子鸡蛋甚至还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要是换作?从前的苏织儿,定是惊喜激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