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栋间隔了大老远,上三层没人,下两层也没人,我扰谁了?” 姜烯拿手指点了点自己:“我啊。” “你在睡觉?”董酥白显然不信。 从他听到声音走过来,心里那点挣扎的时间,不争气地讲总共都没几分钟。 姜烯将散在颈后的棕发随意挽成团,宽松的居家服给他本就精致的五官衬的更为色气慵懒。 他摇了摇头,话还没脱口就被客厅里一声小兽恂恂的呜咽接过。 董酥白举起手机朝里照去,一只手臂长的小金毛蜷缩着身子对上他打量的目光。它像是很害怕人类,四条腿各跑各地藏在垃圾桶后面,毛茸茸的尾巴不安摆动。 “它叫姜饼,上周在楼下捡到的。”姜烯熟门熟路地凑上去顺着毛安抚,跟他解释道,“我找到它的时候,它被人装在袋子里扔在垃圾桶,全身都是伤,跑了好几趟医院才给它救回一条命。” “而且前两天……” 他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可董酥白却没注意听,目光随之一转,屋子里的场景一时让他眉头微蹙。 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个只贴了瓷砖的空房。 家具寥寥可数,加在一起都不超过十样,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顶多能够勉强住人而已。偌大的客厅里只孤零零地摆着一张木质沙发,寒冬腊月的上面连一块毯子都没有。 董酥白扫了眼姜烯喂狗的背影,绕过他径直往里面走去。 这层的户型都是标准的三室一厅,三间房只有最里面那间被简陋地装修成隔音间,放了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被子上压了把电子琴,床尾还有把民谣吉他和一桶没泡开的泡面。 姜烯跟在他身后进来,自然而然地将房门掩上:“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装修。” 董酥白没应声,像是听不见似的,脸上表情始终沉着。 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默了许久,姜烯清了清嗓子:“哥哥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业主群的通知没看见?”董酥白也说不清是哪来的无名火,呛了他一句。 姜烯闻言微怔:“我还没进业主群,你拉我进——” 他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停住,这才想起来董酥白早就把他删了,连带着手机号一并扔去了黑名单坐牢。 于是他想了想,转言报出一串数字。话落也不说别的,就盯着董酥白看,目的不言而喻。 董酥白知道他的德行,调出业主群的二维码横在他面前:“自己扫码。” “手机没电了。” 姜烯耸肩摊手,满脸无赖一气呵成,大有一副你不加我我就不进去的架势。 “爱进不进。” 董酥白懒得理他,果断收回手。翻看着群里的消息,还没有来电的具体时间。 扭头就走的想法在脑中停了一瞬,先不说姜烯这房子属实不像人住的,再者夜盲患者在黑暗中本身就是个难以预测的不定时危险诱导器。 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破事。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默念了无数遍“好人财源滚滚,好人天降财神,好人日进斗金”后,字音在嘴唇三进三出,冷声说道:“物业没通知什么时候来电,今晚先来我家。” 他说完也不等姜烯反应,人都踏出房门了,突然想到什么,又折返回去。 此时地上孤零零的泡面还没想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被人一把拎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姜烯看着董酥白离开的虚影,又看了眼地上溅落的几滴泡面汤,逐渐淡去的光圈带起了他嘴角一道浅显的弧度。 他坐在沙发把手上,徐缓掏出一盒廉价香烟,随着打火机引燃烟头,莹莹微光模糊映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薄雾在他鼻尖延展消散,是一股难闻的劣质气味,与无边的黑暗融为一体,悄无声息。 静静抽了半支烟后,他掐灭烟头,在嘴里嚼了颗口香糖,给姜饼安置好半盆狗粮,又摸了身明天要穿的衣服,这才跟了出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