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枝那一句“状元郎曾经是我夫婿”,岳栩听见了,沈砚自然也听见了。 岳栩如今还记得,月白色鹤氅之下笼着的身影颀长,沈砚只是淡淡抬眸,漫不经心朝马车外的岳栩投去一眼。 岳栩当即遍身生寒,落在脸上的目光如寒刃锐利,森寒彻骨。 怕是岳栩晚踏入福安堂半步,沈砚会忍不住亲自了结。 “主子,福安堂另外两位副堂主也已经招供,往外受贿的名单也在堂主的屋中找着。还有先前那罚跪在祠堂的孩子只是受了皮外伤,并无大碍。” 岳栩浑厚嗓音透过纱屉子,清楚落在宋令枝耳旁。 贝齿紧紧咬着红唇,隐约有血丝渗出。 二人鹤氅未解,沈砚面不改色低垂着眼眸,眼中眸色沉了几分。 青烟燃尽。 宋令枝禁受不住,又怕溢出的声响惊扰到窗外的人,她眼中含泪,一口咬在沈砚脖颈。 齿痕深深烙印在沈砚肩颈,他挑眉,好整以暇望着宋令枝。 眼中掠过几分不易察觉的餍.足之色。 窗外。 岳栩拱手站在冷风之中,只觉沈砚的回话一次比一次迟:“主子,还有明枝宫一事……” 屋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翻,青花瓷瓶碎了一地。 岳栩一惊:“——主子!” 沈砚嗓音慵懒:“传水。” 岳栩瞳孔骤紧,后知后觉书房还有人在。思及沈砚先前在福安堂前的厉色,岳栩再不敢耽搁,匆忙告退。 地上的碎片早就让丫鬟洒扫干净,槅扇木窗轻掩,隔着缂丝屏风,汩汩水声传来。 暖阁之内,宋令枝以手掩面,耳尖到脖颈无一处不是红的。 丫鬟端来滚滚热茶,悄声搁在漆木案几上。 沈砚轻拣起一盏,绕过缂丝屏风,转至贵妃榻前。 贵妃榻前宋令枝背对着躺下,满头青丝散落在青缎软席之上。 四肢无力轻垂,任由沈砚伺候着自己吃茶。 余光瞥见沈砚修长白净的手指,绯红再一次涌上宋令枝双颊。 这手指刚刚还在…… 她别过眼睛,面红耳赤,只觉自己好似身在熏笼之中,来回灼热滚烫。 沈砚低声一笑,明知故问:“脚还疼吗?” 宋令枝恼羞成怒:“你——” 眼角水雾未干,一双杏眸氤氲着朦胧水雾,哪还有什么厉色可言。 宋令枝恼怒回瞪,倏然想起方才岳栩不小心说漏嘴的明枝宫。 宋令枝好奇抬起眼眸:“宫里何时多出这所宫殿?” 前世今生,她都不曾听过。 沈砚眸色一滞,眼中难得掠过几分不自在:“……还在修葺。” ……明枝明枝。 宋令枝低声嘟囔,讶异宫殿之名同自己的名字差不多。 忽然抬首,目光怔忪震惊。 沈砚淡淡回望过去。 宋令枝心中惊诧:“明枝宫,是给谁住的?” 沈砚面不改色:“不知道。” 宋令枝撇撇嘴:“在京中也不曾听过有宫殿在修葺,是何时动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沈砚:“正月初一。” 宋令枝愣住:“正月初一……” 沈砚视线还落在宋令枝脸上,除夕那夜沈砚那声问还犹在耳边。 宋令枝讷讷张了张唇,竟是一时语塞。 沈砚恐怕还存了她不会回京的心思。 宋令枝轻声:“你以为,我会在江南留下?” 沈砚眼眸轻动,不曾回答,然眼底的迟疑早暴露了答案。 宋令枝轻轻挽唇,低声呢喃:“……沈砚,你好蠢的。” 沈砚眸色沉沉,只道:“……我不喜欢坤宁宫。” 他厌恶生母和太子,连坤宁宫也一并厌恶。 明枝宫的图纸皆是沈砚所画,宫殿巍峨,殿宇精致。金窗玉槛,窗下栏杆皆为新鲜花样,檐角凤凰展翅,似浴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