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周穆寒其实很怕黄离这么看着他。 其实挺好笑的,在天魔之战里以一人之力扭转护住十万修士性命的灵虚道门十四长老寒桑子,最怕的东西竟然是徒弟看向他的眼神。 他该怎么说?不要这样看着我?你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如果他这样对黄离说,看上去最奇怪的会是他吧。 里屋中传来女子痛苦的喃呢声,周穆寒握紧了手。 黄离因幼时遭难,从十二岁起,便犯了梦魇症。白天好好的,但每月的月末几日,总会招来梦魇。梦魇时一种神奇的生物,它不能直接地被灵术攻击或物理攻击命中,只能由被它盯上的人自行化解。 周穆寒担心徒弟到底年龄尚轻,心智不足以和梦魇单打独斗,五年里,每个月的月末都会偷偷跑来看徒弟。 只不过忘了从哪一年起,他这种行为被黄离发现了,好像就是从那时起吧,黄离看他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周穆寒深呼了一口气。他不想放任黄离再这样对他胆大妄为下去。可看着里屋里躺在床上的徒弟痛苦万分的模样,他一咬牙,什么也不管了,踏了进去,步伐还很轻。 她的手冰凉。周穆寒眉头皱了皱,不断地从将温热的灵力渡给黄离。 床上女子散开的发如被抽走生机的鸦羽,那双闭上了还微微颤动的眸子,像是被剥去光芒的星子。雪白的单衣如蝉翼一般轻轻拢着她,显得她更加瘦弱无力,整个人宛如坠入冰火两重渊之中,痛得全身直抖,花枝散乱。 周穆寒深吸了一口气,加大了输送灵力的力度,同时捏了三道灵术,一道护住她的丹田,一道清醒她的心智,一道增强她的神识。 可床上的黄离看上去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严重。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串一串从眼里坠下,在白皙的脸颊上碾过一道泪痕,再滴落到脖颈、或者是枕头上。她的身体不停抖动,嘴里的呢喃声也带着哭腔:“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周穆寒心头狠狠一紧,霜雪般的白睫和白瞳盯着黄离脸上不断坠落的泪水,一手握紧了她的手,尝试新的法子。 只不过这次的梦魇症好像犯的格外严重,黄离哭得越发狠了起来,“走开......别来找我......为什么......是我......走......” 周穆寒忍无可忍,像小时候哄黄离一般将她搂入怀里,冰凉的小脸儿靠着他的胸膛。 周穆寒早已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分神大能,早已不惧寒暑,常年为了方便,穿一层薄薄的白衣。 可在那肌肤挨上来的时候,那薄薄白衣就像纸做的城墙,任何防御力都没有,他能明显得感受到她偏低的温度,和...... 柔软的脸颊。 周穆寒看着面色如常,两侧的耳朵却从头红到耳根,他轻楼着怀里颤抖不停的徒弟,像小时候那样轻拍她的后背。 “没事了,我在。” “没事了,没事了。”他顿了一下,艰难地轻按住黄离不停抖的肩膀,“......为师......在你身边。” 也不知黄离到底听到了没有,哭得天花乱坠,让周穆寒头疼发指又张皇无措,只得将徒弟搂了紧些,一时温香软玉的气息离他更近了,除了黄离,他还没有和异性发生过这么亲密的动作。 掌握十万灵术、受天下修士敬拜的寒桑子实在对一直哭的徒弟头疼不已,她流的第一滴泪看上去都和他毫无干系,实际上都无声地在他皮肉里划着口子。到底是从小养大的、和他相依为命的人,他很少心软,但对小徒弟,他似乎丢失了原则。 干脆豁出去了一般,周穆寒咬咬牙,将黄离重新放平在床上,双手撑了上去,积霜堆雪一般的长发坠在她脸庞。 额头贴上了额头,他直接进入了她的神府。 有些修士管这种叫,神交(神魂交融,可以提升修为)。 到底是分神大能,梦靥几乎在周穆寒的神魂进来的第一刻,就慌忙逃窜了。只不过它的速度哪里比得过周穆寒,还没来得及逃出黄离的神府,就被周穆寒除得一干二净。 做完这些,周穆寒火速将神魂从黄离神府中抽身,结果刚睁开眼,就看见和他近乎近在咫尺的徒弟懵懵懂懂睁开了眼。 这可差点没把周穆寒吓死,他刚一个晃身,身下人的头便往前凑,差一点唇就要贴上他的唇。 周穆寒慌乱地起身,愤愤地盯着刚被他救下就欲要对他放肆的徒弟,光火得不得了,抹了一把嘴唇,嗔怒又愠恼地狠狠盯着徒弟,想要教训她,却又被气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黄离睁大了杏眼,十分无辜地看着他。 周穆寒实在是被气坏了,手都在抖,再装,再装,以为他看不出来? 黄离眨眨眼,水色流转的眸氤氲婉然,从梦魇中逃脱的她好似恢复了些生气,却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