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缝着的眼睛亮了亮,又道:“不行,不是我不愿意留你们,最近不太平。” 齐流木和年轻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出现了些喜悦神色,祁景知道是为什么,他们循着凶兽而来,要的就是不太平。 年轻人说:“三块,一个晚上。” 老人又抽了半晌烟袋,活像个吞云吐雾的大烟枪,然后挠挠袒露着古铜色的胸膛,说:“成交。” “你们自己非要住的,出了什么事可不能怪我。” 他回头冲院子里喊了声:“老婆子!” 一张风吹日晒下通红的脸从昏暗的窑洞里探出头来,老人冲她道:“打点热水,来客了!” 女人的脸又缩了回去,齐流木几人跟着她进去,把行李放在了地上。这样的地方,连地上都铺着一层黄沙,呛着人的嗓子喉管,老大不舒服。 一束束细细的光从拱形的窗户外打进来,照在黄泥塑成的土墙上,显得亮的地方越亮,黑的犄角旮旯更黑,割裂出一屋冷暖分明。 女人道:“喏,就这几张床,你们自己分吧,我给你们打热水去。”说着就快快的出去了,带着北方女人特有的爽利。 齐流木环顾了一圈,道:“陈山,你们先选吧,我哪儿都可以。” 他心思不在这里,说着就坐在了门口的小板凳上,拿出那个宝贝罗盘看了又看。 祁景却是一惊,陈山?难道这个年轻人就是陈家的先祖,陈厝的爷爷陈山? 他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良久,终于瞧出了几分相似。他们去云台山时也只与陈山见过一面,那时他已是耄耋之年,须发皆白。 何况,他又那样快就死在了自己亲儿子的手下。 祁景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陈山在死前看着他说的那一句“齐流木”,就是这句话把他板上钉钉成了齐流木的传人,现在想来已恍如隔世。 死前仍挂念着,想必两人从前也是很好的友人。齐流木第一个找到的人是他,也在预料之中。 陈山和其他几个人把行李整理好了,选好了床,过来往齐流木身旁一坐:“你整天都看那个罗盘,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齐流木眼仍旧不离开罗盘:“它指引我找到了你,自然是没错的。我猜想下一步就是混沌了,可它却在这里不动了。” 陈山摩拳擦掌:“好啊,要是找到了混沌,我一定要大干一场,也不枉吃了这半月的黄沙!” 齐流木笑了下,门帘一掀,女人端着个印花盆放在洗脸架上:“毛巾给你们一条,将就着用吧!我可忙着,不管你们了啊!” 她转身就走了,齐流木从门帘下看去,她还端着一盆水,进了对面的窑洞。 陈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们还有客人啊?”他站起来,“咱们去打个招呼吧?” 齐流木不知可否,他们一起出去,等那女人急匆匆的走过,便去敲那边的门,可没等敲,门就开了。 一张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从门帘后浮现出来,那是个细眉长眼的青年,斯斯文文的,嘴角带着笑:“你们是?” 陈山被他吓了一跳,哦了一声,大大方方的说:“我是陈山,这个是齐流木,我们来借宿的,你也是吗?” 青年点点头,还带着笑,跨步出来,反手把门掩上了。 齐流木看了眼门,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青年看了看他,似乎惊讶于他的敏锐:“不是。屋里是我的一个友人……”他笑了笑,“他在睡觉,脾气不太好。” 他们便在阳光下聊了一会,才知道青年是学生,来这里只是旅游,问他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就笑说漫天风沙的景色也别有风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