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转,直接让开一个位置:“这我们工作室大老板,姓胡,胡斯御。这是我同学,叫他大柳就行,我们上学那会儿都这么叫。” 大柳笑着跟胡斯御握手,他比胡斯御矮了许多许多,要抬着头。胡斯御带了些笑意点头:“你好。我听田宏说了,劳烦你给我们留这么多房间,但价格一定得按照十一价格算。” 说完就顺带介绍了身旁的卢景:“卢景,我爱人。” 卢景脑子发懵,一般这种大家互相介绍的场面他都是不参与的,他无论在哪里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谁也没有必要特地介绍他。猛地被“爱人”两个字砸下来,卢景机械地伸出去手:“……您好。” “您好您好。”大柳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还是热情地笑,他虚虚一握卢景的手,接着便招呼大家往里面走。 他们说什么卢景其实根本没听到,约摸是大柳在跟田宏说自己毕业之后回家想做农家乐的经历,田宏也说自己跟胡斯御一起开工作室的经历。卢景像个提线木偶跟在胡斯御身后,胡斯御抓着他的手一直没松开,卢景就觉得自己被按了什么开关一样,大脑死机。 到了正好是饭点,这里吃饭是全部的客人都在大堂里吃饭,整个大堂像饭店一样有很多张桌子,不可以点菜,厨房做什么吃什么,都是当地的特色农家菜。但可以选不同的餐标,最便宜的人均二十,最贵的人均一百。 工作室人太多,不得不分了两桌坐,胡斯御按照最贵的餐标来,一桌子上了两条鲤鱼跃龙门,造型别致得很。菜没上齐,大家聊成混乱的一片,酒已经喝了两圈。 饭点正是忙的时候,大柳给大家安排好座位就要去忙,田宏一定要大柳留下喝几杯再去忙,说事情交给手下的人做,你一个老板天天跟着忙什么,得学会享受。大柳推拒不成功,笑着喝了一杯,说你一个老板不也天天员工跟着一起忙啊?杨晓阳用手机偷偷给田宏录像,他身边的红毛凑在他手机前一起看,两个人笑得猥琐,说田宏这个社交状态好像四十岁的油腻男啊!录下来等回去之后放他工位上循环播放。 这种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气氛一下子让卢景回想起来刚认识胡斯御的那个时候。 虽然酒吧和农家乐的饭桌完全是两种环境,可对于卢景来说真的差不多。只不过是攒动的人头,拥挤在一起变了调的交谈呼喊,晃来晃去的酒杯。 上一次卢景疲惫地坐在室友身边,满心都是后悔和无所适从,只想赶紧从这个鬼地方逃离,觉得自己跟那里格格不入。这一次卢景坐在胡斯御旁边,他还是觉得自己与人群总是格格不入,可他的碗里总是会出现一块形状漂亮的鸡蛋,一块炸得酥脆的带鱼,没有刺的柔软的鲤鱼肉,晶莹剔透的虾仁。 卢景觉得很是神奇,明明胡斯御是被灌酒最多的那个,每个人嘴里都喊着“御哥”或者是“老大”,酒杯横冲直撞地递过来要跟他碰杯,他起先骂一句“滚蛋”,后来敌不过围攻喝了一杯又一杯,可还是有空、有精力不停地照顾自己。 甚至不止胡斯御,坐在他附近的工作室的小朋友们——对于卢景的年龄来说,那些甚至还没有大学毕业的实习男生真的可以算是小朋友——也会偶尔给卢景夹一点东西吃,不经意间递过来一块章鱼脚,嘴里念叨:“大嫂!这群逼吃饭没那么注意,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有喜欢吃的得用抢的,你千万别不好意思!” 卢景手边是一杯花生奶。 这桌上除了他根本没有别人喝花生奶!!!连二十岁没毕业的大学生都在喝啤酒,他一个酒量还不错的二十七岁社畜竟然在喝花生奶。所有人都在照顾他,卢景从没有吃过这种饭,哪怕小时候亲戚聚餐的餐桌上,妈妈只会跟他说:“别埋头吃,你不爱说话也没人逼你说话,但是大家都说话的时候放下筷子听着,不然跟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卢景一直以为自己讨厌人群,任何场景任何状态下的人群,他要么伪装在里面装作自己也是一份子,要么远离。但他现在突然发现自己讨厌的好像并不是人群,而是自私,是漠不关心,是做任何事情都会被放大背后的动机,是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对不对该不该别人会怎么想,是所有的眼睛盯着你里面装的全是恶意的揣测。 卢景发现他可以在这群人里不用伪装,不喜欢喝啤酒也没有人会说这可不行,都是工作的人了一点酒不喝能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