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瞬间静了下来,只剩下海风拂过残枝时的细微声响。 “外祖两日前同表妹和学生回辽东,在荥阳外遇袭,家仆十数人死于非命,三人失踪。这两日旋龟上岸,若放给别人,有了闪失四四便要再等十年……” 拓跋渊不曾抬头,边写边道,“十年太长……朕本就对不住她,不愿让她等这样久。” 一边是外祖,一边是陆四,的确有些难以取舍。 不过,也做了取舍。 房门突然被打开,环佩叮当伴着香风涌进室内,逼得他不得不抬起了头。 “我当是什么要紧事!”陆银屏走进来,抱着他的胳膊向外拉,“回去……你回去找外祖……你先回去……”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来,却撼他半分不得,拽了半天却将他身上披着的黑裘拽落。 似乎有什么血腥味儿钻入了她鼻尖,陆银屏嗅了嗅,却又没了。 她心里依然念着宇文馥的安危,急道:“外祖多好的人,怎么就遇袭了呢?!您带人回去寻,那些人看见是您来肯定乖乖把人交出去了……您能找得到他!” 拓跋渊静静地望了她片刻,抬手替她将鬓边碎发掖在耳后,又将裘衣披回自己身上,对她道:“朕已经派慕容擎去寻了,你不要担心,外祖不会有事的。” 李璞琮也推了棋盘,走过来对她道:“小四,你别着急。陛下既然已经派了镇南大将军去寻,应当不日便会有消息递来……你这还病着呢,听话!” “老头子不知道外祖是多好的人,当然不着急!”陆银屏将矛头对准了李璞琮,“好好的人刚去了辽东就遇袭了……分明不是冲着他来的!往日外祖帮了陛下不少,说不定就是赫连遂那起子人趁机将人捉了去!” 李璞琮也没了法子 拓跋渊握了握她的手,又道:“旋龟马上就要来,除了朕怕是没人能捉得住。等弄来了,你耳朵就好了……” 陆银屏一怔,想了想他刚刚说的什么「十年」,心里琢磨着大约过了这次下次再见到旋龟便要等十年。 人一辈子才有几个十年?自打同他在一起之后,六块小石头摔碎了仨,听力已经大不如前,有时还要看人口型去猜测……虽然睡得好,可这日子过得多心酸只有她自个儿知道。 “可外祖要真遭了歹人之手……那是再等十年都换不回来的!”陆银屏想起从前听闻宇文馥受过的委屈便觉得难受。 慧定乐呵呵地下了榻,走过来想要劝她。话还没说出口,便被陆银屏一记眼风打了回去。 “呸!有你这臭棋篓子什么事?下你的棋去!”她啐道。 慧定念了声佛号,灰溜溜地坐回了榻上。 见她急得要命,拓跋渊执了她的手,将刚刚写的纸张塞给她。 陆银屏一看,见是调动二百余禁卫前往荥阳等地寻人的指令。 “外祖照顾朕这些年,朕自然不会不顾及他的安危。”他慢慢道,“可朕什么都能答应你,独独这一件不行。当年崔煜本要溺死朕,是你挡在前,不然也不会失聪,眼下有了机会补偿,朕绝对不会走。而这些禁卫……是朕养了五年的心腹,事事听朕号令,不会有闪失。” 陆银屏是个心大的,聋不聋瞎不瞎,日子照样过就成; 她的心眼儿独独就小在自己看重的地方 “我只是担心……”她将纸放下,委委屈屈地道,“外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总觉得咱们对不住他……还有佛奴……佛奴那里也不好交代……” “朕自然也担心他的处境。”天子牵过她的手道,“只是担心无用,朕已经派慕容擎前去处理此事,不日便会有消息。你来此目的是为疗养,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