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踹了几脚。皮质鞋面加重了力道,梁琇顿觉五脏六腑全都错了位,疼得缩成一团,开始不住地往外呛血。 “妈的,算计我!”冼之成在屋里转了几圈,又摸了下脖子,连“嘶”了好几声,“非得留个疤!你说你……嘶……你刚才怎么能下得去那个嘴,你他妈的是要给我留个念想么?”说着往地上啐了一口,“给你活路你不选。地狱无门,是你偏要投的。怪不得我了!” 恶魔的变态已经完全被激了出来。他把鞭子丟进地上的血水里,脱掉外衣连头都没回就将衣服甩向桌子,八字眉娴熟地一把接住。 紧接着,他几下挽起袖子,又再次蹲到梁琇身边,从她身底抽出那只正捂着肚子的手,放在眼前翻看了一遍,“真是纤纤玉手啊!梁小姐,你可真他妈的会长。” 此时,冼之成说出的话反倒不似刚才那么激动,语气变得低沉缓慢,幽冷似鬼一般,“前两天,日本宪兵队有个审讯专家跟我讲,古代有个国家,惩罚逃兵时,并不杀死他们,而是把他们的大拇指给砍掉。没有了大拇指,这些人就再也没办法握武器了,人也就成废人了。所以那些逃兵……宁肯自杀,也不愿受那个刑。” 梁琇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能任由他抓着手。 “梁小姐的拇指长得可真好,唉,整只手都好看。这要是弹个曲儿,他妈的还不得把人的魂儿都勾走。”冼之成轻轻揉捏着那根玉一样的拇指,像在感受一件艺术品,“你放心,我不会砍掉它,不光它,梁小姐的所有手指头,一根不少,我全都给留着。” “不过……”他似是叹息了一声,“现在我得再好好看看它,以后,就不是这般的好模样喽。” 之后,他真像在仔细欣赏一样,一言不发地端详了许久。 突然,他一把将梁琇的手扔回了水里,又抬头看了眼屋里的两个壮汉,“今儿晚上,可有咱们忙的了。” “梁小姐,”他伸手拍了拍梁琇沾着血水的脸,“咱们就从你的拇指,开始吧……” 在得知梁琇被抓进七十六号的瞬间,秦定邦一阵急火攻心,简直要发狂发疯,但理智还是迅速占了上风,让他稳住了阵脚。挂了打给卢元山的电话后,他仍是紧抓着听筒,手狠狠地压在话机上。他面如寒铁地盯着桌上梁琇走时留的字条,片刻后转脸看向还站在门口喘息着的张连贵。 “老爷和夫人今天去礼佛了是吧?” “是。” “你先回家,如果你回去时他们已经在家了,别让他们出门。如果他们还没回来,你赶紧去静隐寺,通知他们快回家。” “好!”张连贵转身带上门,迅速跑下了楼。 秦定邦慢慢坐回椅子。 梁琇现在危在旦夕,他必须尽快从毫无头绪的一团乱麻中找出那个线头,想出最好的对策赶紧救出她。 七十六号不是茶楼酒家,不是报社学校,不是任何天底下见得了光的地方。那是汪伪政府的特工总部,是日伪勾结设立的“东西厂”,是位于法租界之外的不法之地。层层把守,戒备森严,多少人有进无出,坊间谈之色变。 然而,外界只传其可怕,对其内部真实情况却知之甚少。甚至人被掳进去具体关在哪,都很少有人清楚。即便他带着人带着枪去劫人,也是不可能救出梁琇的。 蛮干没用,必须找对方法。 卢元山刚才说,今天下午是抓了一帮重庆分子……梁琇什么时候又成了重庆分子?是弄错了?还是说……她就是? 最希望的是谋财,那是最好办的,交赎金就是了。 而如果梁琇真的是七十六号要找的什么重庆分子,那又该怎么办?怎么往外救人? 秦定邦的手指敲着桌上梁琇留下的字条,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脑中却在飞快地过滤着各色的人和事。 突然,他手指一停,猛地抓起电话,飞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延龄,你认识七十六号的人?” 接电话的是祁延龄,他正在银行,刚打算收拾下班好去赴一个应酬,就接到了秦定邦的电话。劈头盖脸遇到这么一句,祁延龄赶紧抬手稍稍挡住了嘴,“映怀,出什么事了?” “梁琇被抓进七十六号了。” “谁?安郡的老师?为什么呀!” “具体细节都不清楚,我要救她出来。你认识的七十六号的人,能不能帮忙疏通?” 秦定邦记起前两年过年,祁延龄跟他站在客厅窗前,说过七十六号的人找他办过事。 “我帮你打听一下。” “事出紧急,你快些。我在这等你电话,等会儿你就往这个电话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