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着,似是又想到前事,低叹一声,“那时候,好歹还有夫人从旁规劝一二,老爷也肯听的。” 周潋心头微微一紧,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泛上来,叫夜风一吹,糊了满心口。 叶氏病逝时,他还只有三四岁,只晓得哭的年纪,脑子里只存了那样一个温柔娴静的影子,具体的却是记不清了。 他听外祖说起过,父亲同娘亲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世间少有的恩爱眷侣,是以娘亲病逝后,父亲从未动过续弦的念头。又因着他眉眼间同叶氏的几分肖似,周牍触景伤情,连带着对他也不算太亲近。 倘若娘亲如今还在,听闻父亲如今之举,又该如何呢? 直到进了书房内间,周潋也没能想出答案来。 素日伺候的小厮都不在室内,周管家将周潋送进来,行过礼后,自己紧接着脚也退了出去。 书房里一时只剩了父子二人。 周牍不喜光亮,即便此刻夜深,案上灯也只燃了一盏,些许照些明而已。灯影映在影壁上,暗沉沉的一片。 周潋立在案前,头微垂着,身形修长,像是竿笔直朗润的竹。 同这昏暗书房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周牍坐在那张太师椅上,目光牢牢地将人锁着,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很重地咳了一声。 “明日,你随我出府一趟。”他开口,声音黏腻厚重,拖曳在昏黄的灯烛里。 “那批贡缎的生意,我周旋了好一阵,也该你上上手了。” 周潋垂在身侧的衣袖很轻地颤了颤,声音依旧平静如常,“儿子上次已经同父亲讲明,这笔生意,我不会碰。” “不止这笔,周家所有同靖王爷沾边的生意,儿子都绝不会涉足其中。” 周牍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以为事到如今,我晾了你这样久,你也该长长记性。” “三月前,你察觉我同靖王有生意来往,跑来书房同我大吵一架,而后就坐船去了宣州。” “我念在你年少,尚未执掌过家中生意,便没同你多计较,只等着你自己转过弯来,晓得这其中的利害。” “现在看来,”他嘴角下撇,轻嗤一声,“依旧是一副孩子心性,担不得大任。” “如今我倒真后悔,那时将你送去你外祖家了。” “也不知从哪儿学会这样一身胆小怕事的软骨头,半点我周家人的胆识都没有。” 周潋袖中的手攥紧成拳,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外祖父经商多年,胸有韬略,素日言传身教,自然教导儿子许多。” “便是外祖父也常言,从商一道,落步须稳扎稳打,谨慎行事,断不可冒进贪利,牵涉政事,反倒落进旁人彀中。” “如今圣上初初登宝,根基不稳,靖王身为圣上嫡亲叔父,先帝托孤的股肱之臣,不思尽心辅佐幼帝,清明政事,反而弄权跋扈,又存狼子野心,暗中行此谋逆之举,实属大恶。” “与此等小人合作,岂不是自处群狼环伺之中,同与虎谋皮又有何区别?” 周牍闻言,冷笑一声,不以为意道:“我送你去读书进学,是为了以后你经手生意时能眼明心亮,不被外人所欺,哪成想倒教出你这份前怕狼后怕虎的迂腐性子来。” “你外祖父年纪大了,只晓得安稳守成,早已没了当年那份胆识与魄力。” “圣上乃先帝幼子,年纪不过同你一般大小,乳臭未干,又有什么雄才大略,能叫朝堂之上众臣服他?” “那靖王爷又是谁?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