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所谓“爱”“恨”不过是在主观意识的主导下,单方面对他人产生的妄加评判。 通过“表达感情”,人们能轻易地将自我意识凌驾在他人之上。“我爱你”,是以“爱”之名的自我满足, 和对被爱者的社会性胁迫;“我恨你”,是以“恨”之名的自我安慰, 和对被恨者的严苛指责。越浓烈的感情,恰恰是人性本恶中自私,也是霸凌的体现。 “她总是在说爱我。爱我什么?物质,亦或者是精神需求,她不过是对我有所图谋。”李梁睿不屑地笑了笑,“满口谎话的女人。” 人们总是在说“爱”。 但拿什么爱?如何能证明“爱”? 他想看,他想知道。他傲慢地否定了“感情”,又矛盾地试图证明它的存在,不止是因为多巴胺等生物因子的调控,而是浓烈到足以压透生理和理智的,绝无仅有的“纯粹感情”。 “爱我,然后证明给我看。” 这是他对阳霁的自私,也是在她身上寄托的期待。 看她拼尽全力争取的愚蠢模样,明明能够一眼望穿的结果,她自欺欺人般的还在不停尝试。李梁睿有时似乎会对阳霁产生那么一丝怜悯。他抚摸着她的脸颊,看她涨红了的双颊,他破例给予了她妄想交融的沉溺。 他尝试把她打造成最接近成功的试验品。 为此,他甚至还给予了她第二次机会。 但终究是失败。 李梁睿说:“我失去耐心了。” 他还说,“这恰恰证明了我的理论的正确性。” 林奢译冷淡地转了下眼珠。 他不再微笑了之后,整个人有种无机质的冷感。他看着李梁睿在说话,只等他安静下来。他无意探究李梁睿的想法,也不关心他的成败,他说:“那就让阳霁接知遥回去吧。” 李梁睿反问:“怎么,知遥帮不到你了吗?” “没有了知遥,你如何再与施妤有牵扯?”他感兴趣地问,“还是说,你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她终于邀请你去她家了?” 林奢译眼睛也没眨。 李梁睿嗤笑。他已经能猜到林奢译想说什么了。有关于施妤的一切,林奢译如固守财宝的贪婪者,一个字也不会吐露。这也更让人期待他失去施妤的那一天。 李梁睿翻开了他的诊疗册,在某个时间点上重复地画了个圈。 他问:“药有在按时吃吗?” 换了个话题,林奢译倒是可以回答,奈何他的答案同样不尽如李梁睿的意:“答应你的那部分药,我已经吃完了。症状的话,”他微闭了闭眼,“没什么特殊症状。” 李梁睿几次把知遥安排给施妤照顾,他帮李梁睿试药,这是两人之前达成的交易。 “睡眠,听觉,反应。” “睡眠很弱,没有幻听,反应正常。” 李梁睿从诊疗册上抬起头:“你在说谎。” 林奢译平静地说:“我没有。” “那你今天来监狱做什么?” “我只是想念我的妈妈了,过来看看。” 李梁睿笃定地说:“你在说谎。” “是,”林奢译这次很干脆的承认了,“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如果你区别出了我哪部分在撒谎,可以按照你的理解写。” 李梁睿敏锐地觉察到了:比起刚开始的时候,林奢译变得更果断,也更有攻击性了。这对他来说是个好现象,有祝沁澜在前,他会和他的母亲一般,不,他应该比他的母亲更让人期待。 药起效了。 李梁睿满意了一些。 这也是近期里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林奢译站起身,准备离开:“交易到此为止。” 李梁睿随之起身,他礼貌地伸出了手:“期待下次的会面。” 林奢译动也没动,说:“不会有下次了。” 至少不再是以医师和患者的身份。 李梁睿慢条斯理地戴上了他的银边眼镜,将所有的真实情绪收敛起来:“也对。” 下次或许会是医师和死囚之间的对谈。 * 施妤和知遥回到s市,已经很晚了。 她含糊地只说,在从游乐场回来的路上临时转道去了别的地方。她把从崔奶奶家带回来的吃食放在了冰箱的最下层。在冰箱前逃避似的蹲了一会儿,她有些腿麻,想要扶住什么的手在半空中抓了抓,抓到了一只微凉的手臂。 林奢译拉她起来。 然后抱着她,枕在了她的肩头。 施妤闷笑说:“在撒娇?” 林奢译说:“我饿了。”他为了等施妤回来,现在还没有吃饭。餐桌上放凉了的菜和汤,他一口都没有碰。 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了片刻。 施妤先开口说:“我陪你吃。” 年假结束后的第二天,施妤也恢复了打工人的身份。 考虑到可能会遇见的严重堵车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