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的同胞们,能在最短时间内,就毫无痛苦地迎来解脱。 并期待着,能遇上一个和我一样讲究的对手,朝我的喉咙,也干净利落来上一刀,让我早死早好。 只可惜,主人没有说错。 这支号称“大角军团”的鼠民叛军,的确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仅仅依靠仓促武装起来的盗墓贼,加上几支奴兵和仆从部队,由几名狼族强者带领着,我们就毫无悬念地击溃了大角军团的主力。 我所在的小队,甚至一路砍瓜切菜般攻进了大角军团的老巢。 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被鼠民叛军称为“圣女”的女人。 不,她实在太小了,比我还小很多岁。 与其说是女人,倒不如说,还是一个小女孩。 虽然其貌不扬,但这个神秘莫测的女孩,却拥有一种极其特殊的能力。 能够通过自己的梦境,将周围所有人的精神连接到一起。 这种能力,一方面令她能够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千千万万鼠民的痛苦、恐惧和绝望,拥有远超外表的深邃和成熟。 另一方面,巨大的痛苦又刺激着她稚嫩的心灵,超出了她可以承受的极限,令她将自己的灵魂完全封闭起来,封闭在七八岁,甚至只有三五岁,仍旧天真无邪,无需也无法理解这个残酷世界的年龄,封闭在一个个她所营造出来的,天真烂漫,无比美好的梦境中。 这样一个洞彻了世间的黑暗,却选择了在梦境中逃避的小女孩,又怎么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真正的“圣女”呢? 我没有杀她。 但我发现她时,她已经快死了。 虽然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但这位“圣女”并没有我的主人那样,利用图腾来掌控天赋的能力。 更没有足够的黄金曼陀罗果实和巫医秘药,来填饱激发天赋之后,饥肠辘辘的大脑和身体。 而在负隅顽抗之时,她还不顾大脑即将燃烧和爆裂的痛苦,一次次疯狂透支天赋,试图将我们都拖入她的梦境。 结果就是,她遭到了天赋的反噬。 即将死在我的面前。 临死前,她仍旧源源不断朝我的脑子里,灌输她的梦境。 既有加入大角军团的千千万万坏鼠民,亲身经历的痛苦和绝望所凝聚而成的噩梦。 也有圣女为了帮助大家逃离痛苦,编织出来的美梦。 我不知道她的用意。 是看出了我同为鼠民的身份,想要劝说我背叛自己的主人,站到鼠民叛军这边,继承大角军团的旗帜? 还是,单纯想要我带着这么多鼠民叛军的情感和记忆,像是带着他们的灵魂一样,继续活下去? 真可笑。 我就像是一撮被狂风卷起,无足轻重、身不由己的鼠毛。 生存还是毁灭,什么时候,又轮得到我自己来决定? 我在鬼使神差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抱住了圣女的尸体,闭上了她的眼睛。 大角军团就此覆灭。 而我的主人也兑现了承诺。 我终于摆脱了盗墓贼的身份。 被编入了一支奴兵战队,甚至还当上了小队长。 主人甚至非常罕见的,纡尊降贵的,亲手抽了我一鞭子,勉励我悍不畏死,奋勇厮杀,洗刷卑贱的血脉,捍卫祖灵的荣耀,也不负主人的赏识。 我被抽得龇牙咧嘴。 心底却高兴极了。 不是因为主人的勉励。 而是因为,我即将以奴兵的身份冲锋陷阵,去面对矮人火炮、精灵毒箭和魔法师们组成的防线。 这下子,我总能死了吧? 抱着这样的目的,我比任何一名鼠民奴兵都更加卖力地训练着。 往身上增添了无数道伤疤的同时,也掌握了越来越多的杀戮技巧。 我尽心尽力完成主人的命令,博取主人的欢心和信任。 只为了在冲锋陷阵的时候,能够尽量站得更靠前,死得更痛快一点。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我明明精疲力竭,应该沉沉睡去时。 却总会做很多怪梦。 就是大角军团的圣女,灌注到我脑子里的那些梦。 也就是那些鼠民叛军们,共同的记忆、情感和意志。 真奇怪,那些鼠民叛军明明过着和过去身为盗墓贼的我,一样痛苦不堪,看不到希望的生活。 但他们在临死前,最闪耀的记忆,却不是充斥着整个生命的痛苦。 而是那些微不足道的,稍纵即逝的,美好和快乐的瞬间。 一朵生长在路边的野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