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丹凤眼就在鼻尖外盯着她,一扭头,说:“反正就是叫去看了。也叫我劝着点儿‘雨露均沾’。宫里子嗣不繁,特别是两位姑姑,都是科尔沁来的,她们都还没孩子。”说着就在他手心里攥拳头,越说声音越小,他要是真这么“雨露均沾”,她该怎么办?想他是个“恋爱脑”,只对她用心的那些粉色泡泡被她在心里挨个戳破。她才知道,心里疼极了是没有泪的,但凡能哭出来的时候反而有得转圜。 他听了心里也疼极了,说了那么多回,他的心意,她还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怎么不光提旁的女人,还劝他“雨露均沾”那些“旁人”?之前她催着他生娃娃,他只能苦笑,一颗心都拴在她身上,他还怎么跟别的女人生娃娃,当他是种马?经历了昨夜,他以为他俩不一样了,结果她又说这些,就算是太后叫她说的,她就说?这么听太后的话,怎么不赶紧跟他圆|房?这么听太后的话,怎么不见她这么听他的话?他还是一国之君,做家国的主的。不自觉在心里攀比起来,却不知道她还等着听他怎么回。 心里翻腾着,一张嘴觉得嗓子眼儿冒咸腥气,心里沥血,不知道还能怎么跟皇后把心意表明白,只得急智地故作轻松说:“那朕现在回养心殿,让敬事房的小太监来,不拘是静妃还是谨贵人的牌子,翻一翻?如此皇额娘就痛快了?” 话音未落,金花又开始往旁边扭身儿,之前给他乖乖攥在手心里的小拳头也不安分,要从他手里滑出去,只拿个后脑勺对着他,轻轻“嗯”了一声,脊背松了松,仿佛泄了气。 他见她扭身儿,想起她以前反常的时候,笑比哭还难看,不知缘起地就难过得整个人都失了神,那时候他瞧着就心疼不已。现在盯着她后脑勺这心疼的情绪又回来了,还加了倍,他觉得他真的心里剜得疼,一跳一跳的。 逗她做什么,她这么说,自己心里先不晓得多难受,他难受就罢了,再饶上一个她,何苦来哉。从来也没为句话这么后悔,可是既然已经说出去,也只能尽力往回圆。于是捧着她的手送到鼻尖嗅了嗅,又用唇亲了亲说:“然后把表外甥女儿扮做是静妃或者谨贵人,送到养心殿去,仍旧是我们在一处。这样皇额娘称意,朕也不用做违心的事儿。” 不等她回话,又继续说:“朕知道你不愿意,不过是皇额娘让你传话,你就来传。下次,皇额娘再叫你传话,你照来。朕只不从就是。朕的心意,谁也强不了。逼急了,后宫都不来了。” 金花背对着他,听殿外雨声潺潺,心里也像塞了一团雨雾。 听他说这一番话,开始如坠到冰窟窿里,从心口往外冒冷气,耳朵里只听到密密的雨点儿砸在檐上;后来被他亲着手把人亲还了魂,等到他说不来后宫,她才硬在雨里撑了把伞,给自己寻处干地儿开始活动心思。那怎么证明她跟他说过了?总不能撺掇他去跟太后叫板,当面锣对面鼓?那她更是层夹心了,离了福临眼前不知道太后又要怎么教训她。她自认不是怕事儿的人,但是在太后面前就是忍不住打哆嗦。大约是阿拉坦琪琪格特别怵太后。 把手从他嘴下抽出来,说:“有话,你们就不能当面说,非让我来劝;劝嚒,又不听,让人夹在中间当磨心。而且您不听,皇额娘怎么知道我已经劝过了,到时候再治我个不听长辈的话儿的罪……” 他听她说着,摸索着找她的手,说:“再忍忍,等以后……”想着还没成的事儿不便说太多,于是收住话头,重说对她的心意:“就算你劝,朕也不能从,让朕装模作样翻个牌子,假模假事招个嫔妃侍寝,朕做不到,只觉得亵渎。若是逼急了,朕只能不来后宫。”全国不太平,前朝事多,他又醉心汉学,废寝忘食不入后宫也说得过去;若是如此就能让太后少寻皇后的不是,他每日趁请安看看皇后,他能忍。他已经筹谋了大半,这段不入后宫的日子不会很长。只是他总觉得他俩的关系刚近了一大步,骤然分开,生怕两人就此疏远,等以后还要从头再来。 “表外甥女儿,朕不来后宫,你不会疑心朕改了心意?”福临拉着金花的手,语气严肃认真地低声问她。 她万万没想到他用这把好听的声音问一个这么直接的问题,一扭身,看他丹凤眼里的光也如瀑下深潭一般,幽深不见底,这不是老辣的太后常有的眼神?不过短短两月,他也老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