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他颀长消瘦的背影掩映在层层的兵马之中,直至成为一个黑点,陆琳琅幽幽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过身,轻轻道,“……来日方长。” 等他平安归来,日后有的是机会。 高行修既然说了保他平安,他就一定能够平安回来,这点她不担心。 . 烟雨秀丽的江都。 花影深深,疏影横斜。 一间老旧的宅院里,住着一个年轻的孕妇人。 正是苏婵。 过了几月,她已经显怀。院子里除了她,还有一个年迈的老婆婆和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两人轮流照看着她。 老婆婆将水盆里的手巾拧干,一个一个晾在竹竿上。她是地道的本地人,某一天在河边洗衣,正巧遇到了浑身湿漉漉的苏婵,她吓了一跳,看到她乞求又无助的一双眼睛时,她心里一软,最终将她带回了家。 她记得苏婵刚进门,脱下那一身繁重的衣服时,浑身都是伤,可是把她给吓了一跳。她和孙女帮着郎中处理她身上的伤口,光水都打了足足五盆才清理干净。她以为这伤就已经够严重的了,没想到她一直在捂着自己的肚子,还在不断询问郎中她腹中有没有危险,得知了真相,更是把她吓了一跳。 怀着孕又带着一身伤,真不知道她是经历了什么。 她很安稳,省心的很,她看得出来她已十分辛苦,可是她仍是亲力亲为,坚决不让她们多操心。她于心不忍,好说歹说劝了好一阵子,她才终是妥协,由着她们去做,因为她此刻愈加显怀的身子确实是不好活动了。 她对发生了什么只字不提,她也不去问,只是在她忧郁的眼睛和安静的性子里,也隐隐明白了些什么……估计也是个苦命的女子。 她叹了一口气。 话说苏婵那一日顺利逃出了京城之后,便被卢明镇安排的人一路带着南下。 为了尽快远离京城,她几乎白天都在赶路,夜里也没有安稳地合过眼,一路上颠沛流离自是不必多说。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将有孕的事情告诉卢明镇,为了不引起注意,她坚持不叫郎中来给她看伤,只是随手买了些草药简单地敷了敷。 身上的箭伤经过潦草的处理之后好转的极慢,过了几天便开始发红发肿,她不敢声张,身体天天都在忍受着蚂蚁蚀骨的痛,而她在这期间察言观色,慢慢放松了他们的警惕,终是找了个机会在某一夜凫水逃掉了。 她心里清楚,卢明镇若是知道了她怀了高行修的孩子,是一定不会让她要的。而他大抵是先将她放在外面待一阵子,等风声小了再把她悄无声息地接回京城,接进卢府里去。而她既然做出了离开的决心,就不会再回去了。 一个孤身无依的孕妇在外逃命自是辛苦,她一路风尘仆仆,处处小心行事,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既要避开高行修的人马,又要躲避卢明镇的追捕。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拼命是为了什么,一路提心吊胆,险些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只是感到自己习惯性地一直紧紧地护着肚腹,仿佛那里是她唯一的依托……她如今只剩下这个肚子里的孩子。 当初的娘亲千里迢迢从京城辗转到了西里,不就是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她吗。如今的自己,做了和娘亲当初同样的选择。 她在那一刻,突然就明白了阿娘当初的决心。 当她知道自己有孕之后,她心中不可谓不复杂,但是无论想到了什么,她从未有过不要这个孩子的念头。心里的那一个幽幽的火焰燃了起来,她知道她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孩子平安地降生出来,但是绝不能是在高府。 在高府,她是绝无可能留下这个孩子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