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怔怔看着眼前这张薄薄的纸。 苏婵。那上面分明写的是她的名字。 她拿起卖身契,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不可能……”她喃喃,“这是什么……我没有签过这样的东西……” “这是杜齐从一个人牙子那里买来的。”高行修悠悠道, “本将军听说前一阵子, 李怀玉的母亲上街采买的时候, 动不动就去找那个人牙子商量事情, 你猜是为什么?” 苏婵捏紧纸张, 嘴唇微微发白。 “这上面的你可是明码标价,足足卖了二十两……”高行修缓缓道,“而且交易日期还是定在一月之后。一月之后……该是秋闱放榜的时候吧, 若是你和那李怀玉真的成了亲,你成了李家人,她又何必这么动你?想必那婚书……”他冷哼一声, “也是一张废纸罢了。” 高行修看着她愣怔到失神的模样, 眼神微微一暗, 声音却是嘲讽满满。 “苏婵,看来除了我之外,她们都不想让你们两个人成亲呢。” “二十两……就可以把你卖到秦楼酒馆, 做那侍酒弹曲的优伶,或者再甚者把你送到那烟花柳巷,成为日日靠皮肉生意过活的娼妓……你在他们眼里不过就值二十两……这就是你找的好郎婿!好人家!” 一声怒喝让苏婵的身子猝然颤了颤。 她捏着那张纸,久久地盯着看,上面一笔一划写着她的名字,还被盖了红印。这薄如蝉翼的张纸就决定了她的命运, 苏婵的手指都在发着抖。 她的脸色比那纸还要雪白。 良久后, 她泪眼朦胧, 艰涩道,“怎么会这样……” 高行修冷眼瞧着她。 一滴泪悄然落在纸上,晕开了字迹。 苏婵还在看着那上面的一字一行,怔怔道,声音如同呓语,“怎么会这样……” 高行修看着她腮边的泪,微微侧过脸去,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又哭了。 如今海晏河清,律法严明,朝廷对买卖户籍一事自古就颇为严苛,奴藉都需好好审查,何况还是个良家女。 敢这样肆意买卖良家子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事到如今哭有什么用,她若是有心,就该让这些人付出些代价。 可是现在不是跟她说这些的时候。高行修蹙眉凝她。 她还沉浸在一片错愕之中,一幅好不伤心的样子,不知是在悲痛于自己的遭遇,还是憾于那段错失的良缘。 苏婵怔怔看着手中的卖身契。 为了能够嫁到李家,不让未来的婆婆挑错,她每天都在练习努力,做好了在李家孝敬公婆、成为一个合格媳妇的准备。她知道李母不喜她,不想看到她与怀玉在一起,但她相信日久见人心,只要她持之以恒,总有一天可以转变她的态度。 高行修刚才说的话虽然荒谬而又冷酷,但是她却无法反驳他一个字。 她清楚李母对于她的态度,她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几斤几两,所以她并没有怀疑高行修说的话,因为他说的……是真的。 那么怀玉呢……他在这里面,又是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多么可笑啊……她心心念念的筹谋与憧憬,最后的结局竟是成了这一张薄纸上的名字。 她放下卖身契,苍凉地笑了笑。 身边已经没有了高行修的身影。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 书房里。皇帝正在若有所思。 王全喜瞥了一眼皇帝,躬身为他端上一盏热茶,不动声色问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