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珂不知自己是怎样昏睡过去的,有人把他从山野草地移到了一个幽静舒服的地方,他睁眼一看觉得这里像是座洞窟,放眼所及皆是冰蓝色的,他躺的地方是一张水蓝色石牀,材质和这洞里的岩壁应该是相同的。这里的岩壁像许多张屏风那样层层叠叠,铺排出许多深浅不一的隔间与通道,一眼望不尽全局。 他稍微留心察看四周,发现几处岩壁上闪着水光,那上头竟然有逆流的水,水本身是无色无形也无味的,脚边到处都有氤氳水雾裊绕。他的头还有些微晕眩,不过并不难受,而是整个人飘飘然的,彷彿沐浴在最纯粹的灵气中。 这时他恍然大悟,这个地方本身就是灵矿形成的,逆流的水或是瀰漫的雾气全是灵气所凝化而成的,他曾在书中看过,也听明蔚讲过,当灵气浓郁至极就会形成云雾,所以仙山的灵气多寡就看那山中的云雾如何,要是灵气再更多,就会化作水,长期被水与云雾浸染的地方就会形成灵源,继而生出灵脉、灵矿。只不过这每一个过程少说也要经歷千万年。因此灵源、灵脉那些都是各个修真门派最想争抢的资源。 那些流水宛如帘幕,水声并不扰人,方才他睡梦里也觉得悦耳,他摸索身上发现伤口都被简单清理和包扎过,破烂的衣物换成一套月白色衣袍,不过脚依然是光着的,脚上的伤好了大半,剩下浅浅的痂,他的储物法器都还在,只是乾粮已经耗尽,不过符纸和一些道具却都补上,唯独极乐螺不在。他以为自己把螺搞丢了,但转头就看到极乐螺摆在石牀角落,螺的开口飘出淡白轻烟。 该不会这地方也是极乐天变出来的?又或者是它通往了某处秘境?他一时对自身处境摸不着头绪,就没有贸然碰那颗浅紫小螺。 这里乍看像在冰窟,实则是在难得的灵脉之中,所以并不寒冷,他深吸气时还能感受到舒服的凉意沁入心脾,若有似无的风在吹拂,他在石牀边呆坐一会儿,放空心思冥想。这地方比蓝晏清特意佈置的阵法还要自然且厉害,不仅有助于修炼,哪怕他什么都不做,灵气也会不停的匯流进他体内,而且温和自在,他就像沐浴在温风暖水里,恍惚中还以为早就损毁的根骨都好了。 他凝神聚气,尝试了会儿,勉强留了些灵气沾染在身上,但依旧无法像修真者一样聚气于元丹,他连元丹都没有,只能像尘俗间的普通道士那样藉符纸、法器向天地借法而已,自身是无力的,连妖兽都不如。 「罢了。」杨慕珂本就没什么期望,所以也不怎么失望,他还是赶紧回去找娘亲吧。他正想该先往哪个方向探路,重重水幕和雾气间就有个人影显现,他习惯的摸身上的黑针或短刀,发现那些东西不知被收去哪儿了。 那身影越来越近,他也越发不安,不过蓝晏清总不会弄出两个那么耗心力的地方都是要关他的,何况这里还是藉他那颗螺变出来的吧?一想到这点,他的心忽然怦怦急跳。除了他,又有谁懂得用极乐天施法? 雾气往两旁飘散,像是让出一条路,来者越过了重重水幕和石柱,杨慕珂看到那张殊丽清俊的脸,那人银冠束着雪白如霜的长发,着一身浅縹色装束,冰蓝长眸美的摄人心魄,这相貌和那出尘的风姿还能是谁?可是他真的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形下与之相逢。 「你……」杨慕珂愣愣发出单音,随即收回目光不敢多看,他怕这是梦、是幻觉、是谁用幻术骗他的,他不敢置信,但如果是真的,他会很高兴,高兴对方真的平安无事。 明蔚优雅坐到石牀一侧,将杨慕珂的情绪全看在眼里,心疼又怜惜不已,语气温和道:「不敢相信我是真的?以为这一切是梦?」他懂杨慕珂的心情,因为他也一样,在找到人的当下还在怀疑自己,也害怕他只是做了一场梦,然后再像过去无数次梦醒那样失望,接着又逼自己振作。 杨慕珂抬头望着明蔚,想看仔细又不敢一直盯着,他迟疑问:「真的是你?」是明蔚,眼前这人真的是明蔚! 「嗯,我是真的。就和你一样。我和你一样,找到你的当下我怕是自己认错、找错了,害怕只是碰到一个气息和你相像的人,或是谁又用药和法术来骗我。但,你拿着极乐天,你的身子也……」明蔚怕提起那一身根骨尽毁的伤,令杨慕珂难过,话语微顿接着讲:「不管怎样我都知道是你,虽然我们失去契约联系,但你我相处多年的羈绊,你的气息,我是不可能忘的。哪怕你长大了,变得面目全非我也能认出来。你相信我是真的么?」 杨慕珂点点头,扯了下嘴角又低头皱眉,想笑却又不敢开怀的笑,想哭也哭不出来,心情和表情都一团乱,但他压下这些情绪,也没忘了其他重要的事。他说:「谢谢你救了我,现在我得赶回去找娘亲,她一定担心死我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 「你我之间何须见外。」明蔚留意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