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她终究无法将皇帝那无底一般的欲望壑口封起。寒门入不了强势的权贵圈因而去影响皇家,她自己也不想如白家那样不想表态站在中立派。 她是错的吗? 难道百姓当真一点灾祸也无?她从书中所学的任何道理到了今世全都无用?天下已然不须旧时代传承下来的经验了? 迎着皇帝冷漠的目光与同僚嘲笑的嘴脸,梅静宣毅然决然辞官。 五年间的激进反抗对她的身体造成严重的损害,在京中休养了半年后,梅静宣踏上返乡之途。 以她之眼,细细观察世间因战争而受之影响。可令她心感复杂的是,不知戚国真否强大如斯,纵使穀粮收穫稍有减少,缺了些人力的乡野依旧年年丰收,人人脸上尽是扬着满足的笑顏。 似乎只有自己不受世道所青睞…… 梅静宣沉寂下来,最终回到家乡,独居在更为偏僻的一处农村。 五年痛苦的光阴带给她的不仅是身体上的伤害,亦有精神上的侵蚀。每到夜半,她总会看见当年拥武派的朝臣在她上书遭无视时露出的嘲讽脸孔,皇帝的冷言冷语、同僚的尖话酸言始终环绕在她耳边,又或是…更为可怕的暴力袭击,无一不使她从梦中惊醒。 皇帝扼住她的脖子问:「你除了说这些,还会别的吗?」 伊氏将她驱逐到墙角,大笑道:「何等可笑之丧家犬。」 何氏无言对着她,驱使拿着匕首的刺客:「赶紧杀了她吧,这世间已不需要她。」 ……不需要她了。 匕首刺进她的肚腹,接着划破她的颈脉,温热的血喷洒出来,而她说不了话。 突来的恶梦又一次惊醒沉默的隐士,她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摸着颈部,惊魂未定。被匕首划过的感觉仍在,恐惧始终降不下来。不过,寂静中流淌的另一道呼吸声,让她过激的大脑恢復平静。 摆脱那混乱的梦境已有一段时间,如今它再度归来,梅静宣不知该说什么好。看一旁睡得雷打不醒的刘熙,她才拉走一丝思绪。距她平时出门的时间尚有两时辰,睡不着的当口她也仅能睁眼望着屋顶打发自己睡去。或许她有些想向床上的人看过去,然而长年的礼教不允许她做出如此不尊重他人的举动,只得生生忍着。 梅静宣想起对方称路过这里是为至京城赴考,比对了下路线,她猜测刘熙或许来自贴近南方晏国的大城,沾染些许柔和的文士气息,不同于京城富人的直爽气度,对方身上更多的是像羿、晏那般自古国传下来的书卷气。 据说中原文化在一至二千年前十分蓬勃发展,即使是上古──也就是六国稳定前的时代──遗留的偽作,也称当时的现象作「百家争鸣」。可惜上古中原诸侯之乱使得大部分典籍遗失了,当时代文人为躲避战乱,几乎都迁移至蛮夷之地(似乎诸侯国都将边缘地区视为未开化之蛮荒,因此并不多加理睬),直至上古时期末段,东夷出了一位喜爱中原文化的年轻女帝,在其国内盖了名为「雅楼」之建筑,招集各方文士至此聚会,中土文化才又重新发展起来。据说「雅楼」便是如今各国文学集团的前身,例如戚国之寒璟轩,便是国内雅楼其中一层之派系名称,以着抒情诗词与山水游览志为主。 「雅楼」发源于东夷,进而影响与之相近的齐国,在齐灭东夷莱国后,便投注大量人才于人文研究发展上,并致力于考据经典,后来大夫晏氏反齐篡位,在文学领域更下了诸多功夫,以致动乱年代末期还保有能力南下建国。更遑论长年坐壁上观、休身养息的东夷,羿国有明确史料记载是由上古东夷变迁而来,自莱国之祸以后,再没有国家能侵入东夷领地,那之后许多史学家总喜欢将东夷能长存的缘由归至其丰富多彩的文学发展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