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了下禄折冲的衣角,小声问:“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禄折冲说:“一直走,总能走到头。” 出去的路不知是不是被龙脉下过禁制,走得越远,道路越是陡峭。妖力也使不出来,只能依靠步行。 白重景哪吃过这苦?很快便体力不支,累得瘫倒。走过一条向下的斜坡路时,一脚踩进被杂草遮掩的坑洞里,腿骨摔折了,脚上肿起来一大片。 他咬了咬嘴唇,到底是没哭出来,疯狂用袖子抹眼睛,将整张脸的皮肤都抹得通红一片。 禄折冲一声不吭,将他背了起来,继续在崇山峻岭中穿梭。 两人走了不知有多久,看着两旁树木有所变化,可始终没出这片绿色的天幕。 禄折冲也渐渐精疲力竭,脚步慢了下来,折了根长长的树枝,在地上支撑着行走。 白重景愧疚地道:“对不住大哥,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只是太想见我爹了。虽然他总是打我,下回见面我也要打他,他怎么能把儿子给丢了呢?” “你的勇气,就是跟你爹撒泼啊?”禄折冲笑了笑,吃力地说,“跟你无关,我自己也想出去。” 白重景垂头丧气道:“你不用安慰我了。” 他听着禄折冲短促的呼吸,极目望去,还是前路漫漫,根本看不见尽头,眼中热泪翻滚,一咬牙,故作释怀地道:“算了吧,大哥,我不想走了!外面那么危险,我爹又那么凶,干脆叫他一个人过去!谁让他平日老打我,活该没人送终!” 禄折冲身上的衣服近被汗水打湿,全身肌肉绷紧发颤,因为蓄着力,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气短,说:“这里虽然安生,可不是我想住的地方。天下人要是都死绝了,只剩我们在这个树洞里陆沉避世,又有什么意思?” 他声音说着逐渐放低,又骤然拔高:“我看有病的不止是少元山,天下人都有病!我要出去,为这天下祛疴治乱!” 白重景认真看着他的侧脸,分辨了一下,觉得他说得是诚心,红了眼眶,跟着道:“那出去以后你做将军,我给你做小兵……不,做前锋!你指哪儿我打哪儿,我们把坏人都打一遍,问他们服不服气!” 禄折冲低低笑了两声,气喘吁吁地道:“我不做将军,做将军不够。” 白重景问:“那你要做什么?” 禄折冲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要做妖王!” 不管禄折冲想做什么,白重景都觉得他能力挽狂澜。 哪怕他只是一个血脉普通,没有天大的机缘,一辈子止境于大道之前的小妖。 识天高亦敢逐高,识海阔亦敢入海。 白重景激情澎湃地应道:“好!那以后你做妖王,我给你做将军!” 二人沿着山道,颠簸地往上。 天空忽然破开一道口子,耀眼的剑光投了进来。 那道剑气带着无上的威严,带着滚走的雷光,带着极为玄妙的道义,碾压而来,似乎要将天地一分为二。 禄折冲听见了龙脉凄惨的咆哮声,迟疑不到一瞬,灭顶之灾降临时的第一反应,是用尽全身力气将白重景抛了出去。 而那道未散的剑光,像是从湖面折射出来的一条银丝,倾斜着从他身上穿过。 速度太快了,禄折冲没察觉到疼,只是木然转动着瞳孔,看向一旁目眦欲裂的白重景。听见无数道声音在耳边喊:“大哥——!” 那些震天动地的哭声很快又被浩荡的山风所淹没。 禄折冲后仰倒在了地上,手指动了动,感觉身体被分作两半,全身的血液都流进了泥土,有种无比诡异的感知。 他心绪前所未有地平静,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是异想天开。 原来千里之行,像他这样的蝼蚁,连抬脚迈步的机会都没有。 算了…… 算了…… ……可还是有些不甘心。 凭什么?! 禄折冲感觉自己的执念将心脏里的血液点燃了起来,可那点微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