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见他白日的戾气到现在还不消停,端着杯子跟水壶后退,靠在窗边,与他拉开距离。 陈冀点了火,一张脸拉得老长,彻夜未眠的面色更是阴沉。 倾风一连贯喝完三大杯的水,才从干渴中活了过来,用袖子一抹嘴,叫苦道:“师父,你可别说,我信了狐狸的鬼话,一进纪府就着了道。” 她将杯子放下,顺道抽了张椅子,虚脱地坐下,继续道:“纪钦明家里有好几只厉害的妖,还有一只大妖。今夜出来迎战的就有三个,后院里不定还有多少。要不是我盯着他家的门匾进去,我都要以为我进的是什么妖窟。” 陈冀皱眉,松垮的眼皮沉沉下压,遮住了他复杂的神色,在桌边缓缓坐下,问:“他府里还有大妖?” 倾风叙述道:“是。与他们打了一通,没能摸出他们根脚。一只狐妖……不知道怎么回事,比我们这边的狐狸还犯蠢,我率先给他撂了,不知他水准如何。另外两只妖身手都不错。其中一名刀客虽还没修至大妖,我估摸着也不远。这样的人物哪怕在妖族都属少见,怎么会齐聚人境护卫纪钦明?纪钦明能给他们开出什么条件?我才不信能有什么正经说法。” 陈冀亦觉反常,头发散乱地垂落下来,在火光中映跃在他脸上,将他脸色更是照得晦暗不明。 倾风细细思考着,补充道:“刚一进院就被他们发现,院中该有什么阵法布置。我就说嘛,纪氏宝库里那么多秘密,哪是一只狐狸能来去自如的,必然有猫腻。” 她把几人在院里的对话说了。 陈冀的关注点跟她一样,绷不住表情地惊诧道:“狐狸居然还是狐族的公子?!” 倾风拍腿道:“对啊!” 这小子倒贼,从来只说他父亲很有钱,多余的没敢透露。 不过就算他说了估计也不会有人信,毕竟九尾狐向来以聪慧狡黠闻达,狐狸那脑子一看就是崭新的,马马虎虎沾点边儿就算不错了,五代以上都算合理的,不料竟是正统传承! “听起来九尾狐在妖境还算一方势力。”陈冀的思路彻底歪了,“妖境的九尾狐现在都是这个样子吗?还是意外生了这么个儿子?狐狸该不会是被他爹亲手丢过来的吧?” 倾风犹疑道:“该不会是,尾巴也会影响他的脑子?” “罪过啊!”陈冀惭愧反省了下,很快又道,“不对呀,他要是不蠢,怎么会被我砍掉两条尾巴?” 二人有的没的感叹几声,复又沉默下来,重归正题。 陈冀摸摸额头,斟酌着道:“照你这样说来,即便狐狸来历不凡,也不该如此轻易在宝库中进出。他们能念在狐族的面上稍加留手,不杀他已是开恩,怎么也该赶出去才是,为何要放任他进宝库偷盗东西?这不合理。” 倾风颔首:“我也是这样想。所以狐狸当日探访纪府时,府中守卫定然没有今日森严。要么是有人刻意将他们调开了,要么是彼时这些大妖还没为纪钦明效力。后者不大可能,听他们言语,对狐狸来历去处都有些了解,不是新客。” 陈冀沉吟良久,问:“你以为如何?” 这话问的有点没头没尾,但倾风知他最关切的,其实不过是纪钦明今时的立场。 勾连妖族,不管纪钦明作何打算,都是误入邪道。何况眼下人境灾祸不断,看似平和实则风雨欲来,再经不起内政的消磨。陈冀实不愿对方与此相关。 “我只跟他说过几句话,不懂他。”倾风说,“师父你怎么看?” 陈冀尚有迟疑,摇摆不定,担心是自己偏私,压下心头反复,说:“我昨日见他说得句句恳切,还是一副忠义良善的模样。只不知是自己心生了魔障,还是他与权力这东西沾染确实变化,只觉他所言有违真心。” 总归是一池水已经翻涌起来了,断没有风平波止的道理。 倾风在意的与他不同,管不得纪钦明好坏。 “师父,总该不是我多心吧?从狐狸去偷盗宝库开始,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了?”倾风缓声道,“偏偏是狐狸,人境只他能破宝库外的密文。他被小妖们引到上京,一路顺遂,在宝库中发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