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块碎玻璃砸过来的时候,宋柳还是清醒了片刻,那锋利得能轻而易举割断血管的?横切面对准了她自己?,所以司唯嫣脖子上的血也不仅仅是她的。 还有宋柳的?。 她捂着自己脖颈处的伤口,几乎是感?受着被割喉的?苦楚,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倒在血泊中痉挛抽搐,那一刻她很难想清楚,自己?对于她,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想?不清楚就不想?了,可心底最深处还是不希望她死。 纵使她知道,她的母亲现在只能成为她的一个累赘,拽着她不断沉入地底。 “已经帮你安排好了,送宋阿姨去私人医院疗养。”急救四个多小时?,救回来了一条命。 一手捂着额头,太阳穴抽痛着,司唯嫣想?不明白,“她睡前都很正常,还拉着我看照片来着,说要和我去海边租一间房养老,可以开家海鲜面店,她擅长的?只剩做面了。” 忽略她被病痛折磨的身躯,忽略她陷入癫狂时?的?无措,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所剩的?心愿无几,可这样渺小卑微的愿望也不得实现。 眼泪掉落,司唯嫣闭上眼睛,心口一阵绵密的痛楚蔓延。 昨晚碎瓷片划过喉咙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有了恐惧,生命受到威胁,本能求生欲望作祟,瞳孔放大时?,绝望,悲哀,数种情?绪交叠,她甚至想?,就这样把这条她给的生命交还给她,也算做是结局。 而她可以带着比爱意?更浓烈的?恨意?离去,毕竟没有人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两次这样的?狠手。 她应该恨她。 “她活着就好了。”司唯嫣觉得很疲惫,她好像也生病了,没有力?气没有精力去想除此之外的其他事,“别和我说她的?消息了,星星。” “陈星烈呢?”她问。 翁星替她梳了梳头发,“他这段时?间很累,因为周维豪的?事,我昨晚没忍心叫他,他应该去公司了现在。” “陆行之来过,守了一晚上。”动作一停,翁星看着她。 眼底平静,窥不见一丝波澜,司唯嫣盯着窗台上那株兰花,静静道:“跟我没关系了。” “别和我再说有关他的事。” 她需要安静,她太疲惫了,任何一方的精神损耗对她来说都是折磨,她不想?再这样。 病床房门被敲了两下,护士推门进来,端了餐盘,煨热的小米粥和蟹黄小包,还有辅餐水果。 味道很好,小包里有新鲜虾肉,馅多,得是像柏悦那样爱精心挑选食物才能选出来的?美味。 翁星吃了两个,还时?不时?看手机,他没消息,但瞥见晨报里的一则新闻。 白氏千金白枳入住甘泽寺庙,为白血病儿童祈福,并出售自己西城的别墅捐款设立爱心基金会。 目光多停留了会,司唯嫣看见,她问:“见过白枳了?” “她好像,真的变好了。” 她坏过吗,好像一直是太骄傲,总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得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各自安好吧。”翁星拿了个苹果削皮,“周维豪会入狱,她,听?法庭宣判吧。” 如果清白,那也是最好的结果。 “她热衷慈善,那间寺庙怎么样?”司唯嫣好像有些兴趣,“我们抽时?间也去拜一拜吧。” “嗯?星星。” 翁星一时出神,水果刀划到皮肤,有血珠流出来。 司唯嫣有些焦急,连忙找东西要帮她擦拭,“怎么这么不小心。” 有些失魂落魄般,翁星吮吸了下食指的?伤口,放下手机起身去旁边的洗手间,“没事。” 水流声传来。 司唯嫣低头,看清新闻上的?内容:照庭掌权人赴京出差,随行低调。 配图是男人的侧影,西装挺拓,碎发漆黑,手指的?银戒折射冷光,气质矜冷。 落地的机场已经是北京。 新闻时?间显示六点零八分,在商报一角,并不起眼,却还是淹没在底下那些夸他帅的?评论中,被顶了上来。 过了大概五分钟,翁星回来,神?情?自然,手机屏幕已经熄灭,她随手放包里。 又在医院陪她看了会电视。 司唯嫣也没问,直到她被人叫走。 “宋阿姨在这家医院。”宋墨白把转院手续递交给她。 翁星点了点头,“谢谢,我会去看的?。” “早饭钱,我转你。”她扫了微信二维码出来。 宋墨白低头,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心底泛过一丝平静的哀伤。 重逢至今,她没有再问过他一个问题。 她对于他的?人生他的?经历,丝毫不在意?连他为什么回榆海也不再关心。 “他呢。”他低低问。 停顿了一下,翁星自然回:“出差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