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内疚呢!” 林玉瑶怔愣了片刻,紧接着无尽的怨恼与委屈自心底蔓延开来,紧紧咬着唇,忽地转身从角门跑进府去。 闺房里,逢月静静地坐在菱花镜前,一身青色连裳婚服上面用金线绣满了云纹,白皙的面颊上施了薄薄一层胭脂,淡粉色的口脂点在唇间,相较于平日里的天然娇俏,多了几分美艳端方。 喜娘从琉璃盘中挑了支碎玉珠花为她插在鬓间,笑盈盈道:“小姐真是好福气,能嫁给定远侯世子这样的如意郎君!” 好福气?嫁给一个嗜酒放荡的人算是好福气吗? 逢月没有回应,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再次涌现着她亲眼目睹了近十年的内院争端,乌烟瘴气,无休无止。 她无法做到向娘那样与妾室争斗,只希望苏景玉能给她一块属于她自己的小天地,让她平静的生活。 喜娘自讨没趣,不再做声。 巧儿候立在一旁,看着镜子里逢月茫然的目光,小脸一皱,悄悄叹了口气。 房门被忽地推开,林玉瑶气喘吁吁,颤声开口,“都出去!” 喜娘转身,见林玉瑶微红的眼中蕴着怒意,脸上的笑意一僵,一时不知所措。 吉时就快要到了,新娘的发饰还没有簪好,再耽搁下去怕要来不及了,又不敢造次,只得先放下手里的鎏金簪子往门外走。 巧儿吓了一跳,微低着头小心地瞟着她,又望了望镜中的逢月,心里登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跟在喜娘身后悄无声息地退出门外。 逢月起身转头,挽在身前的婚服葳蕤垂地,如花朵般层层绽放开来。 空洞的双眸渐渐聚焦,浮现出几分不解,“姐姐怎么了?” 林玉瑶深吸一口气,将涌入眼中的泪水强压下去,端在身前的双手紧紧地攥着,粉嫩的指甲嵌进肉里,微微泛白。 “你为何不告诉我苏世子是这般样貌?”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林逢月不禁怔愣,半晌才道:“苏景玉的画像姐姐是见过的,为何要这样说?” 不提还好,一提起画像林玉瑶心中怨怒更甚了几分。 寻常人做媒,都会将人刻意美化,画像失真的比比皆是。 她的确是见过苏景玉的画像,却并没有相信他会如画像中那般俊美,更没有想到,那画像竟然远远不及他本人的气度风姿。 “传言做不得数,画像就做得数?那日我托你去见苏世子,你回来后只同我说他嗜酒好色如传言一般,却对他的样貌只字不提!林逢月,你安的什么心?” 压抑不住的泪水到底盈满了眼眶,林玉瑶的声音逐渐哽咽。 “我……”逢月只觉得像是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憋的她轻咳了一声。 姐姐的质问她竟然无言以对。 那日在泰安堂,苏景玉对她百般调戏,气得她七窍生烟,急躁地向姐姐抱怨他的人品痞性如传言一样不堪,完全没有想起提及他的样貌。 况且苏景玉的画像虽不及他本人,也有七八分相像,她本以为姐姐对苏景玉的样貌早已心中有数。 但不管怎么说,姐姐托付她去见苏景玉,她的确没有将他的事向姐姐说的足够清楚。 愧疚,自责接踵而来,林逢月心中乱做一团,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婚服裙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外面的礼乐声更近,林玉瑶失意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咬着牙关艰难地开口,“你跟我说的那日在泰安堂的事,是真的吗?” 逢月忽地抬眸,眼中充满着委屈与不可置信,瞬间浮上一层水意,“姐姐,那日我没有半句假话,苏景玉他……” “巧儿留下,让四喜跟你嫁过去!”林玉瑶冷声打断,珠泪落下前的一刻,她转身背对了逢月,纤薄的脊背轻颤了颤,又高傲地挺起,推门而出,嘭的一声响,房门重重地关上,隔绝了盈门的喜乐。 逢月怔怔地望着房门的方向,无尽的委屈、无助一股脑从心底涌上,眼眶中的水雾凝结成珠,颗颗落下。 喜娘见到林玉瑶泪汪汪地出来,来不及关心这姐妹俩刚刚在房里发生了什么,心急火燎地闯进门,一把拉住逢月坐在镜前,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又重新补了些胭脂,拈着鎏金簪子插在鬓间,盖上盖头。 四喜忙上前将她扶出房去。 苏府的花轿已经等候多时,焦氏亲自带着媒婆过来催,见到逢月穿戴整齐才松了口气,瞥见在一旁扶着的是四喜,略顿了一瞬,没有开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