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怪有力气的,皮耶罗想,箱子确实不大,但乌木的重量也绝对不容小窥,很多成年男人都没法做出同样的事情呢。 箱子里装满了宝石。 每一枚都至少有鸽子卵那么大,全都经过了打磨与切割,颜色纯净,以红宝石、绿宝石与蓝宝石为主,缝隙中填充的是砂砾大小的金沙。玛格丽塔舀起一捧,然后举起来,张开手指,任由它们如丝绸般在她的指缝中流淌。 “天呐,皮耶罗,”拉斐尔问他,“你上哪儿弄来的这些?我记得你不怎么收受贿赂——你通常只收取那些需要你拿出去贿赂别人的分量。” “约翰的。”皮耶罗说,嘴唇抽搐着,“他失踪了,和他的情人一起。” 但哪怕是约翰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财富啊。 皮耶罗丝毫不怀疑约翰恐吓、勒索的能力,也一点不怀疑约翰的贪婪,只是约翰的权力远不足以让他搜刮出这些宝石。 再怎么疯狂地压榨,他最多也只能用金沙填满箱子。成色如此完美,工艺如此精湛的宝石,并不是光用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拉斐尔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我是记得约翰喜欢有权有势又很年长的女人,你觉得……?” 皮耶罗捂住了脸。 “……我和你有同样的猜测。” 他们都为这个共同的新发现沉默了一会儿。 “没想到约翰还有这个本事。他看上去也没那么擅长甜言蜜语啊,长相也不是贵妇人通常会喜欢的样式。难道他在那事儿上的表现特别好么?”拉斐尔匪夷所思地摇头,“可他是个胖子啊。” “……” “他在床上的表现尚可。但他不是用那些表现得到礼物的。”玛格丽塔忽然插嘴,又在皮耶罗惊骇万分的视线中坦然自若地补充道,“我认识他的情人,我们甚至算得上朋友呢。” 至于她是怎么认识贵妇人的……谁都没问,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看看她吧,没有人会为她关上大门的,除非守门人是瞎子,可谁会要瞎子守门呢,恐怕只有疯子吧。 但皮耶罗的心中萌生出微弱的希望。他满怀期待地问:“你认识瓦伦蒂诺夫人?” “当然啦。”玛格丽塔说,她把玩着两枚红宝石,让它们不断地碰撞出清脆的声音,“我还认识所有的女巫呢。” “哈哈。”皮耶□□巴巴地笑了一声。 这显然是个玩笑,但略带一点讽刺,因为约翰和瓦伦蒂诺的失踪必须有个结论,教廷公开的理由是他们受了女巫的蛊惑;私下里不被提起,也就是说,人人都知道的另一个理由,则是这对情人业已私奔。 但这次拉斐尔没有笑。他举起一杯葡萄酒,浅浅地啜饮了一口,放下酒杯后,他的腮边浮现出动人的晕红。 皮耶罗不想在女巫的话题上详谈下去。因为,好吧,坦白地说,像是玛格丽塔这样的美人很容易因为超越了世俗的容貌被质疑为女巫,然后,要是她不能在短时间内攀上个大人物——那倒不是说这对她来说很难做到,可玛格丽塔有那种绝不攀附的气质——毫无疑问,她会在火刑架上被烧成焦炭,火堆边或许还会围拢为之欢呼畅饮的蠢货,大部分是那些清楚自己没可能一亲芳泽的男人,少部分会是嫉妒忿恨的女人。 “你想知道他们去哪了吗?”玛格丽塔问。 皮耶罗还想再笑两声,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实在是分不清玛格丽塔什么时候在开玩笑,什么时候在认真说话,在他看来玛格丽塔从头到尾都很认真,就算是那个“虫子飞进嘴里”的玩笑也逼真得吓人。 “我不知道。”他说,观察着玛格丽塔的表情,“我不该问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对么?” 玛格丽塔耸了耸肩。 “不想知道和想知道但害怕知道还是有区别的。”她说。 那么,皮耶罗到底是不想知道,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