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天的工夫,便是世家内宅都听说了这个消息。南平王府被提及的同时,少不了要带出安国公府。安国公死后,无主的安国公府便成了空壳。如今安国公府的府邸还在,但这么多年来曾经显赫的徐氏一族仿佛被世人遗忘一般。 徐家真正的血脉,也只剩姜觅一人。 采薇轩的门紧闭着,不时传来东西碎裂的声响,还有女子失控怒骂的声音。下人们一个个像受惊的鹌鹑,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脑袋藏起来,生怕成了大姑娘怒火之下的炮灰。 落日熔金时,正屋的门终于开了。 子规双眼通红地出来,在许多人猜测打量的目光中前往厨房。当她拿着银子让厨房加两道菜时,厨房的下人皆是露出了然的表情。 原主是掐尖要强的性子,平日里惯爱逞强,越是受气愤怒之时越是死要面子,因而此举没有人感到意外。所有人都以为姜觅正在气头上,让子规加菜不过是做个样子,却没有人知道姜觅不仅能吃下去,而且还吃了不少。 她吃得很慢,不时朝门外瞟上一眼。 屋檐下的灯笼亮起时,有人上门。 人未到,声先至。 孟姨娘温柔关切的声音随着夜风入内,伴随着桂花的香气。她一眼就看到桌上的光景,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我的大姑娘啊,你这又是在和谁置气?”她不悦地睨了子规一眼,“你就是这么服侍大姑娘的,也不知道劝着些?若是大姑娘夜里积了食,你担待得起吗?” 子规低着头,不说话。 原主之所以更喜欢月容,是因为月容会说话。相比起月容的巧嘴和心机,子规则显得木讷老实太多。 姜觅“啪”地一声搁下筷子,恼道:“姨娘一来就说教,是嫌我不够烦吗?我娘留给我那么多钱财,我吃几个菜怎么了?” 徐氏是十里红妆嫁进姜家的,去世之后虽说嫁妆交由老夫人打理,但老夫人在钱财上一直未短过原主的手。倒也不是老夫人有多疼爱原主这个嫡长孙女,事实上老夫人对原主颇多不喜。若不是怕原主闹腾得厉害失了体统,老夫人也不会花钱买清静。 府里的姨娘下人,平日里的花销都要指着月例,孟姨娘也不例外。 孟姨娘面皮僵了僵,道:“府里人多眼杂,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装装样子。私下底你做什么都可以,莫要被人拿了把柄就成。姨娘也是为你好,怕你一时之气坏了名声,日后悔不当初。” 听听这说话的语气,还真是苦口婆心。 再看这人的表情,谁不说是用心良苦。 正是这样的苦口婆心,正是这样的用心良苦,让原主和自己的乳母都离了心,生生把自己弄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姜觅垂着眼皮,胸口起伏。 孟姨娘脸色渐渐缓和,底气又生。这个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她一清二楚。 她凌厉地看了子规一眼,示意子规退下。 子规没动。 “大姑娘,姨娘有几句话要和你私下说。” “你说。”姜觅有些没好气。 孟姨娘又看了子规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好半天,姜觅好像才觉察出来,当下就甩了脸。“我知道姨娘是什么意思,但是眼下我身边没有可用的人。月容那个不成事的,姨娘你千万要替我看好了,莫要让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给我添乱。” “月容吵着要见你,被我劝住了。大姑娘你放心,姨娘一定会好好看着她,不会让她给你添麻烦的。” 姜觅似是被安抚到,不咸不淡地给了孟姨娘几句好话。 一切看似如平常,但孟姨娘心里却莫名生出一丝不安。这种不安不知从何处起,尤其是那双清澈无垢的眼睛碰到时越发明显。 “姨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时候还吃这么多不太妥当?” “怎么会?姨娘不是怕你吃得多…” “姨娘,你可知前几日我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姜觅的声音很轻,听在孟姨娘的耳中却有种惊心动魄之感。孟姨娘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干,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嘴上只能顺着姜觅的话问她做了什么梦。 “我梦见我饿死了。” 忽然,灯花炸了一下。 孟姨娘头皮一麻,不敢看姜觅的眼睛。 她若是此时抬头,必能看到姜觅眼底的寒意。 “大姑娘又说胡话,你是侯府的嫡长女,怎么可能会饿死?” “是啊,我是侯府的嫡长女。”姜觅的声音尖了几分。“可是我知道有些人巴不得我死了,那样她们就能住我的屋子,戴我的首饰花我的钱,我从梦里看到她们在笑,她们说我坏笑我蠢,还说我活该…” “大姑娘,一个梦而已,你可不能当真。” “我当然不会当真,我就是恨!”姜觅拔高了声,眼神凝成了冰。“我不会让她们称心如意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