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因为她。 宋楚灵深吸一口气,将水杯重重的压在桌上。 是因为刘翠兰自己。 七年前宸妃被人构陷与人私通时,若不是她诬陷宸妃时常会在延晖阁念那句“金锁红墙芳不见,心与君相念”,又怎会加重皇上疑心,下令将宸妃囚禁? 在这之后,便是宸妃自尽,荣家满门抄斩。 宋楚灵双眼紧闭,许久后憋在心口的那股浊气才终于呼出,她缓缓睁眼,抬头看向窗外昏暗的暮霭,唇角重新挂起纯善的笑容,指腹不着痕迹地将眼角那滴尚未落下的泪珠轻轻拭去。 月底一连数日的大雨彻底冲走了上京最后的那丝暖意。 深秋的风里好似藏着刀子,吹的人脸颊生疼,许多忙碌的小宫婢们脸上已经变得又红又糙。 宋楚灵这些日子天天养在屋中,很少出门,白日里她坐在床旁做做绣活,夜里天一暗便躺下睡觉,如今这张圆润的小脸蛋上,不仅气色好,还透着光泽。 这日午后,宋楚灵正在认真地绣帕子,便听窗外又小宫婢唤她。 “楚灵,张公公让你去前院一趟。” 自从那日回来,张六便让她好生休息,这么久来一直没有找过她。 宋楚灵觉出不太对劲儿,连忙推开窗户,问那传话的小宫婢,“公公可有说为何寻我?” 小宫婢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前院来人了。” “好,我这就过去。”宋楚灵笑盈盈地点点头,将窗户合上。 寒石宫清冷偏远,很少会有人主动往这里跑,能过来的想必都是得了令的,赵宫正允她修养一月,可一月期限未到,六局是不会来寻她的。 如此,便是内侍省了。 宋楚灵迅速收好最后一针,将藏青色帕子收进袖中,随后又爬上床,将枕边的木盒打开。宋楚灵深深的匀了几个呼吸,取出玉佩系在腰间,这才快步朝前院走去。 果不其然,前院正与张六说话的,正是内侍省的人。 这人名为何瑞,那日连修与赵宫正审查宋楚灵时,他就站在连修身后。 宋楚灵走上前来,何瑞简单打量了她几眼,便叫她跟着走一趟。 方才张六想探探口风,看内侍省为何要找宋楚灵,结果银子没塞成,还惹得何瑞黑了脸,他也不好再细问,干脆就同宋楚灵一道去一趟。 三人刚走出寒石宫,何瑞便停下脚步,朝张六摆手道:“张管事不必跟着。” 张六面露难色道:“何公公有所不知,月初时赵宫正曾特地吩咐下来,要这丫头好生修养一月,眼下还差那么几日……咱家是怕……” 张六原是不想得罪内侍省的,可也不能眼看着宋楚灵被不明不白的带走,只好先将赵宫正搬出来。 何瑞眉心蹙起,愈发不耐烦道:“宝福公公只说要见宋楚灵,张管事也要跟着去么?” 话音一落,张六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躬身朝后退开两步,垂眸道:“奴才不敢。” 待身边脚步声彻底听不见,张六才直起身,抹了把脸上汗珠,口中碎碎念着:佛祖保佑…… 寒石宫在皇城西北,内侍省则位于西南,步行过去,至少也要两刻钟,这一路上两人无话,在看到内侍省时,何瑞才停下脚步,回身对她道:“宝福公公不喜人唤他内侍监,待会儿行礼时,记得同我一般称呼便好。” 寒风中小姑娘肉眼可见的摇晃了一下,欲言又止地望着她,最终还是怯生生地开了口,“宝、宝福公公为何要见奴婢啊?” 整座皇城中,无人不知晓连宝福是谁。 他曾服侍过两朝天子,是先帝钦定的内侍省大监,当今圣上还在年幼时,连宝福就跟在他身旁,直至如今年过花甲,依旧日日伴随左右,从未惹过圣上不悦,便是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