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一地清冷。 白衣道君,三百年来人生第一次,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清风拂袖,春雨锥心。 谢春山不明白。 不恨了,为何,他会觉得这般难受…… 画楼深闭,春雨绵绵,高悬明月抱琴而来,又颓然离去,只留下满地香炉,灰灭成烬。 等天光破晓,日上三竿,花楼之外喧喧嚷嚷来了许多人,这才将熟睡中的萧怀舟惊醒。 观书是第一个冲进来的,结果推开门一下子就撞见了自家公子不能为外人见的模样。 这屋子里酒香四溢,挥之不去,又有红烛添香,再加上东夷世子故里祁睡的是满地打滚,衣衫不整。 任凭谁过来看,都会觉得这是一场刚刚结束的战场。 偏偏自家公子宿醉刚醒,懵懂地睁开眼,还没有明白过来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观书提前将屋子打量了一番,所有角落都没有放过,确认了一遍完全没有谢道君来过的痕迹,他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谢道君,昨夜不见了,果真是自己离开了么? 观书扭头看向萧怀舟,四公子青衫半落,长发遮肩又懵懂的模样。 让他头一回觉得这么些日子来,四公子终于回到少年公子该有的样子。 四公子,应该背负了很多吧。 可惜萧怀舟大梦一场,只懵懂了片刻就清醒过来,一双眼再一次恢复到料峭三月的模样。 他将自己遗落在旁边的衣衫全都穿好,环视整个屋子,只在屋中看见了故里祁的身影。 他记得,临睡之前他将谢春山咬了一口,然后便不记得了。 药酒太重,神思恍惚。 萧怀舟揉了揉脑袋,没等他下塌,楼下闹闹哄哄就呼啦啦一下子上来许多人。 萧长翊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在门外响起:“老四可穿好衣服了?父皇那里可都知道老四的荒唐行径了,还是赶紧起来同我一起入宫,给父皇赔罪才好。” 荒唐行径? 萧怀舟冷冷一笑。 看来事情果真如他所意料的,顺着这条轨迹在走。 他与故里祁孤身同处一屋,又在花楼之上一夜迷醉,该发生些什么,能发生些什么,想必下药的萧长翊心中清楚得很。 这会儿首当其中的,便是来拿人问话了。 萧怀舟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也不辩驳:“那劳烦二哥等等了,屋子里比较乱,我收拾收拾就来。” 屋外传来了萧长翊爽朗的笑声:“我就说嘛,太子你太操心了,他们年轻人血气方刚的,自然是大干一场,咱们不能贸然进去,老四面上会觉得无光的,我们就在此安心等候,等老四打扫好战场再说。” 寥寥几句话,就将屋子里发生过的事情颠倒黑白,全都散播了去。 落实了萧怀舟与故里祁荒唐一夜的罪证。 屋子里只有观书急的直跺脚,这罪名要是落实了,岂不是四公子不得不与东夷和亲了?? 那谢道君怎么办? 这真是应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观书急的四处转,萧怀舟却不慌不忙的将自己穿戴整齐,还不忘拍一拍故里祁的脸,让小屁孩赶紧从睡梦中醒过来。 大概故里祁醒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不过仅仅一夜过去,自己就被“抓奸在床”了。 闹哄哄的花楼闹剧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坐了几辆马车往皇宫赶。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 大伙儿这次都三缄其口,不敢多言。 毕竟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萧怀舟也不是第一次做,就是这被抓到的场所是花楼,多少有点损了皇家颜面。 萧怀舟和太子共乘一辆马车。 太子命人上了一些瓜果茶点,又泡了一壶明前的雨前龙井。 太子的车架自然是所有皇子中最稳当的一个。 萧怀舟自然是不客气,撵着糕点在指尖玩了两圈才送入口中,还不忘嘬一口茶顺顺。 毕竟喝了一晚上的酒,肠胃里空空荡荡的完全不适应。 再加上一早就见识了萧长翊玩的这出闹剧,连个早茶都顾不上喝。 “早知你逛了花楼回来不记得吃东西,我才特意命人在车里备了这些,你本来身体就弱,这么大人了,也不学学怎么照顾自己,照我说是该按萧长翊所说的让你嫁去东夷得了。” 太子撇了他一眼,嘴里虽然说着责备他的话,心中却并不是这样想的。 “大哥也盼着早点把我这个累赘给丢了。” 萧怀舟明知故问。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