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邵辉怪怪的。但要说哪里非常奇怪,好像也谈不上,唯一就是——他应该并不像自己描述得那样有钱。 梁时别的不了解,有钱人可见得太多了。那双眼跟x光似的,一扫就知道对方身家是百万还是百亿。 “男人嘛,爱吹牛也正常,人艰不拆。”梁时想。 * 水宁镇的夏天来了。 烈日高照,蝉声长鸣。梁时收拾好准考证和文具,在外婆的殷切注视下走出家门。刚七拐八拐地出小区,就看到李小彤站在公交站牌下,小身影别别扭扭的,不停朝这边张望。 “喏,给你的,好运花。”她递给梁时一只金色曼陀罗,“考好点,别给我丢人。” 梁时接过花闻了闻,然后一把钩住李小彤的脖子:“说多少次了,跟姐姐说话客气点!”李小彤不耐烦地挣扎,直到公交车来,梁时才放开她。 梁时跳上车,从窗户里挥了挥那朵花:“谢啦,会好好考的!” 考试结束那天下了一场大暴雨,水宁镇的街道成了黄河。 梁时从考场出来,趟着黄泥汤去了校门口的理发店,发现小柱哥和张雨绮都不在。她向老板打听了小柱哥的地址,又一路趟水赶了过去。 在一条灰色的小巷前,梁时看着这一片能与自家小区比肩的破落棚户区,一脸绝望。 下水道承受不了迅猛的降水,不仅罢了工,还在不停地往外喷吐。水面上漂浮着各种颜色的塑料垃圾,整条小巷又脏又臭,难以下脚。 梁时咬咬牙,找了两个厚实的塑料袋,套在本来也不怎么值钱的鞋上,英勇就义般地走了进去。 张雨绮打开门,看到梁时,愣了两秒才闪身请她进去。 梁时上来就问:“你没去考试对不对?” 张雨绮低声嗫嚅道:“嗯,反正去了也是白去。” 梁时张了张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用试探的口吻说:“我那儿有所有的复习资料,你如果需要,我可以……” 张雨绮忽然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她走过来拉起梁时的手。梁时发现她的手心里全是细汗。 “梁时,我怀孕了。” 梁时懵了。 夏天的天气喜怒无常,窗外,已经停歇的雨水又开始淅淅沥沥地往下落。间或劈下一道响雷,惊得梁时心惊肉跳。 梁时满脑子浆糊一样的不知所措,在她的认知里,她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可以学习,可以不学习,可以逃课打架泡吧打游戏怎么都行,就是不能怀孕。 “那……那怎么办?要生下来吗?”梁时抖着嗓子问。 “听说做手术会很疼,还要花不少钱。所以我想,干脆生下来。”张雨绮低着头,没什么表情,“我过了年就20了,也不算太小,我表姐也是这个年纪生的老大。” 梁时的震惊翻倍,几乎瞪圆了眼。 “你父母知道吗?” “……还没说。”张雨绮想,不能说,说了要打断腿。 劝复读是不大可能了。梁时听着张雨绮讲起了自己的打算——她想和小柱哥一起离开水宁。 小柱哥一直想去外面长长见识,他同村的发小就去了海jsg边的深城,给一个大方的老板打工,说钱好挣得很。 等安顿下来,张雨绮就可以安心养胎,让孩子生在“大城市”,总比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好。 梁时不知道外面的钱是不是真的很好挣,她只是走过去,抱了抱张雨绮瘦小的肩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