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亭颐握着浮云卿的小腿往下掰,一面俯身吻去她的眼泪,声音低哑缱绻,“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是公主虔诚的奴,公主也当为我一人的主……” 然而这并非他所愿。 “可您不必为我一人的主。您属于大家,而我属于您,这就足够。” 他用轻佻又真诚的话,四两拨千斤地绕开浮云卿想听的话头。 不过他的话毫无作用,反而让浮云卿哭得更凶。 她执着地扒紧他的身,仿佛只有紧紧相贴,内心的不安焦躁才能被抚平。 真到要诀别的时候,敬亭颐反倒彻底平静下来。 他不做任何反抗,任由浮云卿往他怀里乱拱。 怪可怜的,他就好心肠地再安抚安抚她罢。 敬亭颐低下头,含住她的唇瓣。他极其狡猾,溜进更深的腔壁后,渡去一个药丸。 “睡罢,好好地睡一觉。我保证,等您再醒来时,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如您所愿。” 这个时候,浮云卿才意识到,她又中了敬亭颐设下的计。 她当然知道这深藏不露的药丸是什么,那是她与敬亭颐共同研制的阿胶柏子丸,专治失眠。药丸的分量,足够她昏睡上几天几夜。她竭力挣扎,可眼皮越来越沉重。昏睡前,她忽然明白了所有。 敬亭颐要抛弃她,独身去邓州。此去如商湖一行,再难回来。 昏睡着的浮云卿依旧流着泪,敬亭颐耐心地给她擦泪,“真是水做的孩子。” 想来也是可笑,等浮云卿不哭了,他眼底又泛起红意。 万籁俱寂之时,他终于可以把心里话掏出来,摆在明面上。他是苟且偷生的失败者,但他的爱不是。 “只在爱着你时,我才是自由的。” “我爱你。” 泪珠落在浮云卿的唇瓣上,他低头细细吻去。 盖好被褥,掖紧被角,拢紧床幔,就像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门扉一开一合,他就已经走出卧寝。 剩下的,就是他一个人的战争了。 第109章 一百零九:商议 ◎这是我的私事。◎ 夜里岑寂得瘆人。站在檐下, 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敬亭颐在公主府内留了一批死士,临走前取出一封信,交到死士手里。他出声提到一个日期, “等这日到了,把信交到公主手里, 你们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这批死士是按照傀儡的标准培养起来的,届时完成使命,会服毒而死,不会留下半点后患。 天气渐冷, 马蹄所踏之处, 到处都是坚硬的冰碴。酥雪层层堆叠,覆盖在冰碴层下面, 踩上去“咯吱咯吱”响。门禁前刻,新宋门内外两拨人里应外合,把敬亭颐送出了城。 从京城至邓州, 快马加鞭, 只需走上半天。路滑难走,夜间行路不便,敬亭颐夹紧马腹,一面抚着马鬃毛安慰,一面观察沿路动静。次日清早,途经乡野庄稼时,被写门对的老汉拦住。 老汉白花花的胡须略显寒碜,声音却无比热络, “年青人, 你是从京城出来的嚜……你我有缘, 我送你一副门对。年底再忙, 也不要往外面跑囖,回家吃口热乎饭,比做什么都强。” 言讫便攥笔在红门对上写了几个字,胡乱塞到敬亭颐怀里后,拄着拐棍走远。 敬亭颐扽开凌乱的门对,上联“苦海无涯”,下联“回头是岸”。 所以老汉是要劝他回头么。敬亭颐顺势侧身,身后茫茫无际。顾不上思考老汉的身份,敬亭颐利落上马,直奔邓州。 那厢虢州军穿好了甲胄,列成方阵,听着站在高台上的刘岑讲话。 “诸位,我们韬光养晦数年,不就是在等复国这一日么!现在办大事的时候到了,一鼓作气,攻进京城!” 鼓舞人心这方面的事,刘岑早已做得得心应手。要让将士们精气神高涨,只说些假大空的话可不行。台下人头攒动,他在人前宣布了一件机密要事。 “北有燕云十六州做腹地,南有江东诸州郡配合。如今富庶的江东诸路皆被我军收入囊中,只需攻下京城为首的中原八郡,这天下就又是我们的了!” 消息如平地一声惊雷,霎时欢声沸腾,胜利仿佛就在眼前。 江东的事,刘岑瞒得极好,甚至连官家派出的最聪明的探子也不知。 刘岑轻轻松松地说出结果,然而过程中的心酸,大概只有他们几位亲历人才懂。当年敬亭颐新旧伤一起复发,请来无数医术精湛的大夫,都说这小子废了。既然武功方面废了,那就好好读书,凭靠一张嘴吃饭罢。不过纸上谈兵要不得,刘岑备好几本兵法,拴在马背上,让敬亭颐游历山川。 第一次上路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