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将外面嘒嘒的月光拢在掌心。 眼前时而飘过三对浑浊的眼珠, 时而飘过凶恶的灰狼,时而飘过韩从朗小人得志的嘴脸。 心口像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压着,她的嚎叫与啜泣无法将沉石挪动半分。反而越挣扎越郁闷,想不通,当真想不通。 捞玥给她披件厚氅。她比浮云卿高出不少,今下垂眸睐及浮云卿几乎瘦骨嶙峋,心里百感交集。 她再三恳求,浮云卿才勉强踱几步,呆呆地坐到杌子上面,舀起豆腐汤,吃得食不知味。 捞玥先前去过京城,恰好碰见浮云卿出降。 那时浮云卿灵动贵气,洋溢着幸福的气息。翟衣金袖套着一副曲线玲珑身,搭着云鬟簪珥,活似下凡普渡的仙子。 金车慢悠悠地驶过御街,道路两边挤满了聒噪的看客。捞玥长得高,就算站在人群外,也能睃见车内端坐的浮云卿。 那时的她天真无虑,是被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女。而今,面前的天之骄女举手投足之间,仍旧矜贵优雅。 可捞玥宁愿她不优雅,哪怕大哭一场也好。 浮云卿握紧汤匙,柔软的豆腐划过她干涩的喉管,竟尝出了久违的家的味道。 她哑着声劝:“你把我从笼里放出来,倘若被韩从朗知道,怕是会像牙婆一样,活不成了。何必沾染一身腥呢……” 捞玥毫不避讳地回:“人人都有各自的恻隐之心。” “所以你对我动了恻隐之心?”浮云卿颤着恍若沾染霜雪的眼睫,“可你我萍水相逢,我并不认为,你是真心为我好。” 从前,浮云卿会感念这份恩情。现如今,她浑身扎满了刺。苛待她,是因她的身份。可对她好,怕是别有所图。 从前也有个无条件宠她爱她的人,她毫不设防,结果那厮一直欺瞒她,利用她。 她的情窦初开,满心春日,她羞红的脸与献出的吻,在他眼里,怕是非常可笑罢。 浮云卿揉着右手腕,指节时而搓过红珠手串,“捞玥,你出去守院罢。我想一个人待着。” 她仅仅是随口一说,实则并不好奇捞玥异常的举动。 捞玥欸了声,收拾好碗筷,提着食盒走了出去。 人呢,遇见外人在场,总会强撑着体面架子。瞥见捞玥走远,浮云卿的精神头可见地萎靡起来。 她需要很多独处时间,去消化她被骗得团团转的事实。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敬亭颐的身份起疑了呢? 大概是秋猎后罢。秋猎遇险,惊魂未定。后来待在公主府修整一番,那段时日,二妗妗顾婉音常邀她到矾楼小聚。 二妗妗握着她的手,“府邸内人多眼杂,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方便。” 她反问:“有什么要紧事吗?” 二妗妗支支吾吾说没有。但她一眼就看出了二妗妗的难言之隐。 彼时听闻二妗妗在备孕,找了太医与民间知名的大夫,一直怀不上。她还当生育这事是二妗妗的难言之隐,每每相聚,总会设身处地地宽慰她。 浮云卿抬眸凝睇,夜色如墨,眼前的雪景灰蒙蒙的,而她的记忆却五光十色。 她从二妗妗支离破碎的话语里品到许多信息。 她与敬亭颐在南侧林遇险,坠崖,绝望地等待救援,那厢爹爹唤来一帮兄姊闭门说事。 听及二妗妗提到此事,她并未多想。秋猎后,兄姊们待她与敬亭颐都冷淡许多,能不来往就不来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