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调的那些精兵,早被成璟给扣下囖。你一定没想到,陇西军今日有重要操练,没人能闯到这里营救你。再有,你递给精兵的那些信,早被掉包了!就算没操练,他们也不会赶来救你。” 人影绰绰,逐渐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踱了出来。 那人戴着獠牙面具,身着甲胄。说完话,放声大笑。他的笑声回荡在商湖之上,震耳欲聋。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卓旸死死盯着那道身影。尽管那人特意换了副声线,但他依旧能辨认出,那人正是韩从朗。 “你想怎样?”卓旸问。 韩从朗百无聊赖地抛着箭杆子,“破局。敬亭颐跟你说过罢,陇西会有一场变局。什么变局呢……” 埋在獠牙面具后的眼,倏地变得无比阴险。 “我要造反。” 他说。 紧接着,又落下一阵箭雨,冰面裂得更深。 无数个被箭矢割碎的瞬间,拼凑在一起,拼命袭向卓旸。 他握紧浮云卿的手腕,飞快说了句,“一定要护好红珠手串。” 话落,慢慢松开了环着浮云卿的手,慢慢拉开与她的距离。 他那双常洋溢着张扬肆意的眼,此刻笼罩着前所未有的悲戚。 悲戚里隐藏着一层深意:他遵循早被旁人定好的命运。 “卓旸,你……你要做什么?”浮云卿慌忙地伸出手,想拉回逐渐远离她的卓旸。 可下一瞬—— “咔嚓——” 她与卓旸共同踩着的那道冰面,顷刻间迸裂。 裂开的冰面飞快朝两个方向缩去,天摇地震,浮云卿差点歪着身掉落湖水里。 她脑里乱糟糟的,无数条线扯着她的脑,也绑着她的身。 什么破局,什么精兵…… 那个戴獠牙面具的究竟是谁,卓旸为什么要放开她的手,为什么不要她了…… 她会水,她解下鞵鞋,想游到卓旸那处。 卓旸却看穿了她的心思,用他那悲戚的眼,警告她不要动。 浮云卿当真不动了。 她听见,那个戴獠牙面具的人,让刺客把箭矢抹上毒药。搽药的箭矢不多,约莫十杆。 她以为那些毒药,全是冲着她而来。 未曾想,那十杆搽着毒药的箭矢,竟直直冲着卓旸。 浮云卿浑身颤抖,不觉间,泪已流了满面。 她知道卓旸想做什么了。 这次她疯狂地朝冰裂处跑,撕裂碍事的裙摆,扔掉松散的簪珥。 差一步,就差一步…… 她没能下水,她的身,被那戴獠牙面具的死死扣住。 他的力道之大,甚至能捏碎她的身骨。 顾不得疼痛,浮云卿拼了命地挣扎。 “看来你对他的情不浅啊。”那人喑哑着声讽刺,“那好。你就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死的罢。” 接着摆摆手,十道箭矢骤然朝卓旸射去。 卓旸持剑斩落七杆,剩下三杆,直中心腹。 他踉跄地跪在冰面上,嘴角溢着血珠,胸口不断涌着鲜红的血。 一滴,两滴…… 冰面被洇成了一瓣曼陀罗花。 接着万箭齐发,嗖嗖地射向他,射向破碎的冰面。 惨白的天被箭矢搽得髹黑,眨眨眼,又恢复了从前的惨白。 从前是雪的惨白,现在是死尸的惨白。 雪停了。 挣扎间,浮云卿的右胳膊脱了臼。可她的泪不是为身痛而流。 卓旸撑着最后一分力气,悲戚地望向她。 在他全身洇血,砸落冰冷的湖面的那一刻,浮云卿终于读懂了他。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他反常的喋喋不休,他那眼悲戚…… 她都读懂了。 然而,太迟,太迟。 血红的湖水迸溅而起,有几颗水珠,溅到她的脸上。 水珠竟然是温的。 是卓旸的血,还是被他暖热的湖水…… 大片湖面顷刻间崩塌,轰隆隆的声音砸着她的耳鼓。 耳里的轰鸣声快要把她震聋。 下崆峒山时,她望着漫山皑皑白雪,轻声问: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