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着明亮的莲花灯,在卓旸的护送下回了群头春院。 待群头春院内灭了灯,卓旸才挪步折回信天游。 世人看天,喜欢看亮眼的曜灵与皎洁的月亮。他却不同,他喜欢看倏聚倏散的浮云。 浮云小,小浮云,只在他仰望时,才有过那么一刻,言不正名不顺地属于他。 第84章 八十四:恨意 ◎敬亭颐第一次掉马。◎ 照顾人是件很麻烦的事。从前浮云卿享受着仆从的照顾, 对“辛苦”二字并没有确切的概念。今下跟着卓旸学着照顾敬亭颐,这才发现照顾人有多么不容易。 当然,她知道卓旸比她更难。 次日晌午, 到了大夫猜测的时间,敬亭颐果然悠悠转醒。 他欹着靠枕, 觑见浮云卿一脸焦急,本能地安慰了句没事。 浮云卿小脸煞白,舀一勺清汤寡水,吹吹热气, 递到敬亭颐嘴边。 “都昏迷了, 还说没事。伤口不深,敷点药草能调养好。严重的是伤口里带毒, 毒性催发了病根,你这次得疗养好多天。大夫说,保守来看, 都得养到来年春天。” 敬亭颐不以为然, “无论是太医还是大夫,看病时,都喜欢夸张病情。这点毒,还不至于要了臣的命。陈年病根嚜,并不致命。在床榻上躺两三日,就能下地走了。” 浮云卿怨他不珍视命,不过再抱怨过去无甚大用,干脆说说今下的事罢。 “昨日秋猎的结果已经公布在了榜上。辽国共射得兽三十二头, 国朝射得二十八头。爹爹说, 萧驸马解围有功, 给他们个面子, 算是答谢。韩从朗那件事,爹爹说会查清韩从朗与耶律隆庆的交易,唯恐这个谋反,那个篡权。看起来,萧驸马是个好的。当然,我说他好,更多是因他是敬先生你的友人。” 敬亭颐敛着眸,眉睫亘着化不了的霜雪。搭着一件素色袍,整个人飘飘欲仙,像是下刻就能飞出人世间似的。 浮云卿说的这件事,他早已料到。早知结果的事,并不值得他耗费半点心思,于是开口朝浮云卿说:“加上今日,秋猎还有三日。这是件稀罕事,您多出去走走罢。臣不是废人,顶多是虚弱些,起居方面的事,尚能自理。您因臣忧心,这不是臣想看到的。” 言讫,伸出两手食指,将浮云卿耷拉的嘴角往上一提,造出个微笑。 “笑一笑,十年少。”敬亭颐慢条斯理地说,“臣还记得,四月初,臣给您上第一节 臣读。您支着手,睡眼惺忪,身子摇摇欲坠。臣敲敲桌,叫您笑一笑,十年少。您抱怨,哪有人大早上不睡觉,还能笑出来的。时至今日,您已经习惯早睡早起。应对晨读晚习,得心应手。这是臣愿意看到的。” 话虽这么说,道理浮云卿也懂,可她满心愧疚,陷在昨日的惊险事里走不出来。 总在想,要是她没去南侧林该多好。她不去,敬亭颐仍旧待在北侧林,皆大欢喜。 敬亭颐探身,虚虚环着浮云卿。头倚在浮云卿瘦削的肩膀,撒娇似的蹭了蹭她的侧脸。 “没事,都过去了。” 浮云卿垂首敛眸,不知在想什么。 她执拗地说道:“敬先生,经历过昨日的事,我这几年都不想去琼林苑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我还差点被蟒蛇咬,心里阴影挥散不去。我想陪你,你不在我身边,总觉着少点什么。你就依我去罢。再说,这三日我也不会闲得没事干。卓先生说,他要趁着这三日赶赶课业进度。所以啊,咱们仨就安心待在府里罢。” 明明是句中肯话,可“咱们仨”这仨字,怎么听怎么刺耳。 敬亭颐不动声色地环紧浮云卿,“昨晚,臣昏迷时,您和卓旸都聊了什么?” 浮云卿大方回:“聊你。我问他,该怎么照顾你。后来一起到屋顶上看月亮,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