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工钱要挟,船工只能不要命地干。” 国税各项,向来不是浮云卿需要关心的事。何况她这个身份,也无法做过多关心。 不关心,是不顾百姓死活,自私自利。关心,是妄图涉政。 她心里清楚百姓过得苦,可却无法帮忙,久而久之,索性选择不再关心。 今下听敬亭颐将其中利害讲得清晰明白,倏地生出兴趣,问道:“过税低,那住税2呢?” “住税提高。”敬亭颐将浮云卿拉到茶馆大棚底坐下,“坐商住卖,是为住税。住税提高,百姓做生意,来往羁旅,成本都要增加。” 浮云卿一下便听出税项这方面的不对劲,“高住税低过税,是要打压百姓经商出游吗?过税降低,外来货物会向内流通得更广,压缩本土货物生存空间。这难道不是欺负百姓吗?” 敬亭颐却摇头说不一定。 官家是她的父亲,她可以对变法这件事随意做评价。而他却不能。他否定变法,哪怕只否定其中一项,被有心人听见,下一刻罪名就定了下来。故而他只能含糊其辞,说各有利弊。 他委婉说道:“兴许是经商太盛,各类商物大同小异,不新奇。打压本土货物生存空间,意在倒逼商人造出新奇多样的商物,与外来货物产生竞争,继而更好地满足百姓的需求。” 变法各项,涉及方面广。数条法令,不会全部万无一失。要真论起来,一条过大于功的法令,倒为他拥兵造反,提供了可行之策。 大多百姓都以为自己活在太平盛世。百姓嚜,只要吃饱穿暖,谁会闲得没事干,放着安逸日子不过,跑去造反? 他们活得“贱”,只要吃饱穿暖,万事好商量。换而言之,只要百姓能吃饱穿暖,他们并不关心,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 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谁就是天下之主。这天下是浮家的也好,敬家的也罢,他们只会拥戴能让他们吃饱穿暖的官家。 在太平盛世造反,不是件容易事。敬亭颐要做的,是抓住变法里一个微小的错处,将其无限放大,把盛世搅乱,给造反这等违逆事,摁上一个正统的噱头。 当然,这些□□的话,他不会说给浮云卿听。 她是深居内闱的公主,对诡谲的朝局不甚了解。不了解好办,他用她能理解的方式,一一讲给她听。 她不会知道他的野心,毕竟他的理由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您是国朝的公主,理应多听听民声才是。” 这是从百姓的角度来劝她。 从教书先生的角度,他会劝,“臣同意您来郊外骑马,一方面是想叫您散散心,另一方面也是在想,书本那些知识总归是死的。说一千道一万,不如您自己亲自去民间走一走,看看书上的道理,说的对不对。” 他甚至能以驸马的身份,说:“臣自然有私心。臣想约您出来,与您说话,吃茶,做只有我们能做的事。” 他是万千百姓之一,是兢兢业业的夫子,是求公主怜爱的驸马。 也是野心十足的豺狼。 而浮云卿只知道他的前三种身份。 她淪着茶,钦佩道:“敬先生,你真是个百宝囊,什么都懂。不仅懂,还能给别人讲得清清楚楚。” 敬亭颐淡淡一笑,“臣原想,这样枯燥沉重的话头,您会不爱听。” 浮云卿说怎么会,“从前待在禁中,姐姐也爱把我捞到她身边,讲天下苍生,讲黎民百姓。她讲得引经据典,令人昏昏欲睡。我倒是想去了解,叵奈实在无聊无趣,每每听得眼皮打架。什么都没听进去,还得受她一顿骂。敬先生讲得直白有趣,我想日日听。” 敬亭颐回那好,“等再上课,臣讲一页书本,就给您讲一件民生事。” 言讫搵帕,给浮云卿轻轻擦着鬓边的汗珠,“这里热,臣带您回马场旁的一家茶馆罢。那馆子里设有冰鉴,凉快通风。正好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馆子里有您爱吃的凉面,您想去哪里吗?” 浮云卿捋整衣衫,旋即起身,扯着敬亭颐的手,跟在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