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巾的庄稼人,正合伙把石碾子往草屋棚下搬。石楠树夏蕊绽开,几个男童女孩聚堆在树荫下乘凉,舀着荔枝冰饮子水喝。 晌午头毒辣,巡检司与厢事公所交接公务。而后一队朝东北行,一队朝东南行。 浮云卿与敬亭颐到郊外时,堪堪午时一刻。这个时辰,干粗活的汉子都歇了手, 回家吃午膳。二人打算骑过马, 选一家茶馆用膳。 骑马是个出汗又出力的活儿, 因此出门前, 浮云卿特意卸了妆容,一张脸不施粉黛,出汗也不会觉得闷。 她跟着敬亭颐下坡,问道:“敬先生,我们的马在哪里? 敬亭颐牵紧她的手,不迭嘱咐她小心脚下,边回话:“望火楼旁侧,有一家骑马场,马就在场棚下待着。” 言讫便带人进了骑马场。 敬亭颐提前往骑马场里做了打点,今下场主觑见敬亭颐的身影,赶忙从棚下窜出迎接。 “欸,是敬小官人罢。”场主笑得谄媚,八字胡须耷拉在上嘴皮,“小官人,您要的两匹马已经备好了。一匹公马,一匹骟马。骟马被骟得早,性情温顺,适合初学。马具检查无误,您领马进草场后,可以直接上马。” 又将精明的眼珠瞥到浮云卿身上,见她未戴帷帽,梳着元宝髻,是婚妇的模样。 场主垂拱着手唱喏,“这位是令正罢,问夫人安。” 敬亭颐无意与他多做纠缠,只简单说了句“内子怕生”,旋即领着浮云卿接马。 骟马适合初学,然而浮云卿并非地道的初学者。先前在大内猎场,她的三位兄长,轮流教过她学骑马。 猎场都是汗血宝马,烈性强,她小小一道身躯,还没马腿高。趴在马背上,揿着比手指粗的缰绳,颠颠簸簸,吐了许多次,也没学会驾驭骏马。 因此如今见骟马温顺地任她抚摸,满眼惊奇。 这匹骟马,鬃毛被梳成一股股麻花辫,垂在身侧。额前一簇白,浑身通黄,是最受小娘子家喜爱的那类马。 敬亭颐牵着骟马,耐心给浮云卿讲解要领,“先从骟马的左前方绕到它身旁,一脚踩马镫,另一只脚借力,带动腿跨在马背上。起初上半身不要坐直,要匍匐在马背上,试着拽好缰绳,松紧适中。” 睃及浮云卿面露胆怯,他安慰道:“别怕,我给你牵着马。待马跑开后,我再松开。” 浮云卿心想,既然走了老远到郊外,需得趁此大好时机证明自己。在兄长面前丢脸她不怕,就怕在敬亭颐面前丢脸。 再说,骑马的基本要领她还是懂的,叵奈先前没遇上一匹适合的马,没办法施展本领。 一鼓作气,带着烜耀的意味,浮云卿利落上马,动作一气呵成。 她摸着骟马鬃毛,爱怜问道:“小马,你叫什么名字?” 骟马嘶鸣一声,踏踏轻快的马蹄,做着回应,不知听没听懂。 “马场里的马只按行伍排名号。这匹马安置在四棚第三块地,因此叫‘四三’。”敬亭颐扬笑解释道。 浮云卿失落地“噢”一声,又问:“那匹公马的名号呢?” 言讫,便听棚下传来一阵不服气的嘶鸣声,马蹄踏得比骟马还快。 那匹公马惨遭忽视,不满地甩着鬃毛。 敬亭颐回:“‘四六’,它被安置在四棚第六块地。” 浮云卿提议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