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香过程,经她做出,像是编了一套乐舞。 不多会儿,缓缓便握着香勺,将一撮调好的香料,慢慢倒入薰球里。再提起薰球上的银链子,挂到香架上。 她掏出火折子,稳稳交到浮云卿手里。 “擦出火苗,往薰球下烧几下,香就点燃了。” 按她说的做,果然见薰球滚动起来。仔细瞧瞧,原来这镂空的薰球里,有一层焚香的环。香料被点燃,热气催环旋转,继而带动一个球翻滚。 一袅白气弯弯绕绕地升起,细细闻来,是浅淡的果香。 正与炎炎夏日相配。 这品香独属浮云卿,这样的认知让她欢喜不已。 先前她找过缓缓分香析香,那时是为了敬亭颐。 忽地生出感慨,“明明才过去两月,我却觉得,年月过了许久。竟然有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慨。” 缓缓逗着薰球,“不是有种说法,叫‘没有你在的时日,都只是虚数’么。遇上驸马前的日子,如匆匆流水,飞逝得快。可遇见了他,是不是觉得,每日每夜都过得充实紧凑?” 浮云卿赞同地点头,学着缓缓的样子,拿起香扑,帮她清扫香具。 缓缓又问:“那品香的问题可解决了?你屋内点的香,按说都是由大夫亲自调配,无非是助眠养神之类的香。先前点了十几年的香,都没出过问题。偏偏驸马调的香一递,你就开始嗜睡难忍。当初我说这香没问题,那你可曾把事往深处想?是不是驸马要害你?” 听及最后那一问,浮云卿登时惊讶得睁大双眼,“怎么可能?缓缓,你不要瞎说。” 缓缓一脸无辜,不曾料想她动静这么大,“你呀,但凡古怪的事得到解决,你就不再追究。我是担心你,你与驸马相识堪堪两月,便草率成婚。这也就罢了。偏偏驸马还对你那么好,是没由头的好。做什么事都宠着你惯着你,你不觉得,他这种‘情深’,来得古怪又趁机么?” 听罢这番言论,浮云卿瞠目结舌,一时不知回什么好。 人呢,都有护短的心思,也有针头不扎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有多疼的心思。 素妆的情郎被人怀疑,被人看不起,浮云卿体会不到那种痛苦压抑的心境。而今,她的驸马遭到缓缓一连串的质疑,她迫切地想给敬亭颐证明清白,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缓缓问的,正是她死死压在心底,想也不敢想的事。 她迟钝,但不傻。甚至在某些方面,相当聪明。 仗着敬亭颐无端的喜爱,便对他肆意妄为,偏偏他甘之如饴,不曾有过抱怨。这是她在情.爱一事上,与生俱来的聪明。 半晌怔忡,只喃喃自语:“敬先生会有什么坏心思。他白天黑夜都待在公主府,我在府里时,几乎与他形影不离。我出府时,他也安静地待在书房内读书写字。就算有坏心思,他哪有时间去做呢。就算有时间,他常年病弱,药不离口,哪有能力去做呢。” 缓缓说:“也许你看到的只是表象。白天你俩待在一起,可漫漫长夜里,你要是歇下了,他动不动,你如何会知道?再说病弱这件事,他在你面前病弱,难道就是真的病弱么?” 睇见浮云卿脸色越来越难看,缓缓安慰她:“我说这话,仅仅供你参考。咱们小娘子家,选郎君是一辈子的事。先前十几年里,你生养在禁中,几乎没接触过外面陌生的男郎。而驸马初来乍到,刚好是你喜欢的模样,刚好做你喜欢的事,哪怕被你夺来成婚,要求入赘,依旧毫无异议。这一切太过顺利,小六,你该多想想。” 一句句探讨的话语往浮云卿心头上刻。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却有装聋作哑佯装不知情的人。 仔细想想,她对敬亭颐的了解浅之又浅。而敬亭颐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她一个事实: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 但她仅仅知道,敬亭颐是爹爹选好送到公主府的教书先生,他无字,无父无母,祖籍未知,过往未知。 只知他与卓旸一同长大,游历山川,饱读诗书。 她了解的,旁人也了解。可她仅仅凭靠这些浅显的认知,甚至不知这认知是真是假,就草率与他成婚。 过去那时,是怕m.BOwUCHIna.coM